蘇千汐緩緩地醒來,入目一片大亮,她忙坐了起來,“思辰呢!思辰怎樣了?”
沒等女傭的回答,她立刻下牀,鞋也沒顧及穿,就這麼赤着腳一直小跑着到霍思辰的房間。
霍思辰仍然在安靜地昏睡,情況比她昏迷之前好不到哪兒去。
“先生呢?”蘇千汐也看不到霍景年的影子,問女傭。
女傭畢恭畢敬地回答:“霍先生和洛醫生出去了。”
蘇千汐抿了抿脣,她想起來洛醫生之前說的話。
自己的母親在生育了她和蘇千湄之後,心臟一直也很不好。
直覺的,她忽然想起了蘅夫人那天問起霍思辰身體是否有恙的話。
當時她不覺得,現在仔細回想起來,蘅夫人那天認真的眼神,難道……蘅夫人知道什麼!
蘇千汐忙吩咐女傭:“快,我要到蘅夫人那邊去一趟!”
現在霍思辰重病,白家上下都在爲他奔走,女傭更是不敢怠慢,忙去安排。
蘇千汐緊趕慢趕,到了蘅夫人的住處,卻見到看房子的女傭。
“家主來了,您有事嗎?”
蘇千汐忙道:“夫人在不在?”
女傭笑道:“夫人昨天就出去旅行了,具體說去哪兒了,也沒交代。”
蘇千汐的心頓時涼了大片,“夫人難道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嗎?”
女傭見她神色嚴肅,有些緊張,“夫人想要出去散心,向來是不接受任何打擾的,所以……沒帶手機。”
“難道夫人年紀大了,一個人出去沒有人跟着?”蘇千汐愈發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女傭的表情更加緊張:“夫人一向如此。”
蘇千汐覺得十分沮喪,心都灰了一大半。
可想到躺在病牀上的兒子,蘇千汐強打精神,也許,白森那邊會有辦法。
蘅夫人不至於連自己的兒子都要瞞着行蹤吧!
蘇千汐打定了主意,去找白森。
而白森的回覆跟女傭是一個樣子,可他看到蘇千汐那麼着急卻是前所未有的,忙問怎麼回事。
霍思辰現在病重,蘇千汐要救他,也顧不得什麼了,把情況略微說了說。
白森震驚。
他斟酌了一會兒,對蘇千汐說道:“這在白家,本來也不是什麼祕密,湘琴姐的母親,也就是大奶奶,懷孕的時候,確實是被人暗害。”
聽到了當年的一些線索,蘇千汐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忙道:“那當時的結果怎樣呢?”
“當時該處理的都處理乾淨了,因爲是白家的醜聞,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白森說道,“我媽行事一向跟別人不一樣,你也別喪氣,現在你是家主……我想,白管家應該知道一些!”
蘇千汐精神一震,是啊,白管家在白家的資歷最深,或許他知道一些當年的事。
坐在回去的車上,蘇千汐的心情一直漂浮着,像是懸在半空中的一雙鞋,怎麼都落不下來。
剛剛回到白樓,早就得了消息的白管家就等在了白樓正廳。
他只忠於歷代家主,雖然短短的兩個月的相處,但經歷的種種事情來看,蘇千汐很相信白管家的忠誠。
她開門見山地問:“白管家,你可知道當年我外婆懷着我母親的時候,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白管家嘆了一口氣,終於這件事還是被翻了出來。
面對身爲家主的蘇千汐,白管家沒有任何迴避,只是整理了一下語言,說道:“當初大奶奶懷孕,被好幾個房頭盯着,其中三房,痛下殺手,想讓大奶奶神不知鬼不覺地流產乃至不孕。”
“起初誰也覺察不出什麼異樣,懷孕的時候百般不適。生產的時候,大奶奶受盡了苦楚,生下了湘琴小姐,那個時候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一直到老太爺宣佈湘琴小姐是繼承人的時候,三房才露出馬腳。本來是想害湘琴小姐,卻被老太爺意外識破。老太爺震怒,查清了事情的原委,家法處置了那些人之後,這件事在白家就成了誰也不敢提起的祕密。”
“那時候診斷的醫生曾經說過,從湘琴小姐開始,隔代帶毒。有身體好的,可能不會毒發,可身體不好的……”
白管家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只有低頭嘆息。
蘇千汐的心砰砰亂跳,隔代帶毒……就是她幸運地逃過了,可是思辰呢……
如果,她和霍景年又有了孩子,那個孩子豈不是和思辰一樣的下場?
蘇千汐只覺得頭腦中嗡嗡作響,眼前的光是那麼亮,那麼刺眼……
“家主!”白管家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蘇千汐,“您千萬別傷心過深!”
“當年下毒的人已經死了,作爲白家的祕密,難道就沒有一點記載麼?”蘇千汐心痛不已,覺得萬念俱灰。
白管家不敢看蘇千汐,低聲道:“老太爺把當年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知道的人都……”
他沒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
蘇千汐閉了閉眼睛,眼淚頓時落了下來。
白管家看着着急,卻不敢開口勸上一句半句。
孩子是孃的心頭肉,何況是這樣兇險又希望渺茫的病?旁人只有感同身受,卻沒有能勸的資格。
蘇千汐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母親當年知道了這樣的絕望,是不是也看清了白家,看清了所謂的豪門,才毅然決然地離開?
不,她不會像母親那樣逃避!
蘇千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表情頓時冷峻起來,“白管家,你不惜一切代價,想辦法聯繫上蘅夫人。告知她思辰的情況,請她回來幫我!”
白管家立刻去辦。
事情過去那麼多年,她也只能知道衆口相傳的一個結果。白管家雖然資歷深厚,但他的立場身份,也只能知道這些。
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繞到了蘅夫人的身上。
蘇千汐別無他法,回到了霍思辰的房間。
霍思辰的心跳還算是平穩,但人始終昏睡,小小的孩子,已經瘦了一大圈,蘇千汐看在眼裏,心疼得如同刀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