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十分輕,輕到有些飄忽。
而唐嘉的眼裏,忽然涌起十分複雜的神色。
霍景年看着心驚。
那種複雜的眼神,帶着仇恨,帶着不甘,帶着痛苦……
難道僅僅是因爲爭權奪利?或者是成王敗寇?
許久,唐嘉平復了自己內心中那波瀾起伏的情緒,聲音恢復了淡然:“那個時候,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霍景年默然。
他可以肯定的是,當年一定是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否則,唐嘉的眼神不會那麼複雜。
看着霍景年無可奈何的樣子,唐嘉淡淡地笑了笑:“你把我抓到這裏來,是想要讓星辰怎樣?”
霍景年說道:“她怎樣無所謂。關鍵是,你怎樣。”
唐嘉挑了挑眉,“哦?”
霍景年低聲說道,“你給思辰私自換藥,想要怎樣我很清楚。而且,證據確鑿。”
他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他現在已經掌握了讓唐嘉身敗名裂的把柄。
唐嘉說道:“你想要我說出霍思辰接下來的用藥吧?”
霍景年的回答十分乾脆:“是的,你如果願意說,那件事我不會揭發出來。這點誠信,我還是有的。”
唐嘉冷笑一聲:“就這麼簡單麼?”
“是。”霍景年低聲說道,黑眸中閃着光亮,“你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
唐嘉到了這個年紀,這麼多年,他積攢下來的名聲和技術,經不起霍景年這樣的一下。
他好恨。
他以爲自己的佈置十分周密,卻沒有想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着了霍景年的圈套。
不對!
唐嘉的眼裏閃着懷疑的光:“霍景年,就算我說出來了霍思辰接下來的用藥,你難道不害怕我在其中做什麼手腳嗎?”
真不愧是唐嘉,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問他這個問題。
霍景年說道:“我自然知道你的用藥有沒有做手腳,至於如何知道,你就不用問了。”
唐嘉眯了眯眼睛,頓時明白了霍景年的用意。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霍思辰是霍景年唯一的兒子,向來愛若至寶,又怎麼會把這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他這個是敵非友的人身上?
除非……
唐嘉笑了笑,說:“你心裏想的什麼,我知道。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霍景年冷冷地說道:“你我之間,不就是這種利用關係?”他不想繼續和唐嘉說下去,“要不要寫,你自己想。總之二十四小時之後,如果你沒寫,那麼唐嘉將會在醫學界中消失。”
唐嘉聽着,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霍景年剛剛出門,就碰上了趙管家。
他沉聲問道:“什麼事這麼着急?”
趙管家低聲說道:“先生,洛星辰來了,說是想要見您。”
霍景年直接拒絕了,說道:“我是不會見她的,讓她回去。”
趙管家見他臉色不好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去打發洛星辰。
洛星辰問道:“我義父是不是在乾宮?”
沒有霍景年的吩咐,趙管家又怎麼敢把這件事說出去?
他笑道:“我只負責管理乾宮的內務,其他的事情,並不十分清楚。”
把洛星辰不軟不硬地擋了回去。
洛星辰沒有辦法,看了看乾宮的大門,想着霍景年對自己的傷害,她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轉身就走了。
趙管家回去覆命的時候,霍景年漫不經心地問:“走了?”
“是。”趙管家說道,“問了唐嘉是否在這裏,我沒敢說,只說不清楚。”
霍景年微微點頭,“做得很好,你去忙吧。”
趙管家得了霍景年的誇獎,心中狂喜,但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退了下去。
霍景年在客廳裏走了走,細細地想了想,去見了霍老夫人。
從霍景年去見唐嘉,霍老夫人就知道了,現在霍景年過來找她,她的臉上始終淡淡的。
自從上一次和霍老夫人吵了一架,霍老夫人並沒有再跟他作對,反而在關鍵的時候幫了他,他面對她的時候,就有點不知所措。
霍老夫人也不在意,說道:“坐吧。”
霍景年從容坐下,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剛剛去見了唐嘉。”
霍老夫人目光一閃,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端起手邊的茶盅輕輕地喝了一口,直接問道:“他有沒有答應你的要求?”
“我跟他說清楚了條件和後果,讓他自己考慮。”霍景年說道,“相信他應該能做出個對他自己有利的選擇。”
眉宇之間有着一種強大的自信。
事情到了這一步,霍思辰的病算是有了個真正的眉目。
霍老夫人微微點頭:“如此甚好,也不枉你之前的一番辛苦委屈。”
霍景年沒有說話,房間裏的氣氛忽然沉默了下去。
“我今天去的時候,唐嘉說他現在待的地方跟他以前待的地方一樣。”霍景年低聲說道,“我看他說這些時候的眼神,不像是單純的成王敗寇,摻雜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霍老夫人挑了挑眉,目光陡然變得清冷:“你想說什麼?”
“我第一次去找他幫思辰度過難關的時候,他見了我恨不得殺了我。”霍景年說着,彷彿那一次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而當時的我,不過才四歲,他又怎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仇恨?”
霍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心裏嘆了一口氣。
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
可是,她還並沒有做好坦白的準備,因爲當年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複雜,那是她永遠都不願意提起的事情。
如今,她要怎麼跟兒子說,從哪裏開始跟兒子說?
霍景年看着霍老夫人臉上的表情變化,愈發覺得當年的事情很複雜,可能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復仇寶妻請愛我蘇千汐霍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