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年望着她那有些緊張的小臉,心裏涌過一陣心疼,擡起手摸了摸她的細瓷一樣的面頰,道:“不用太擔心,我這樣也是防患於未然。”

    聲音舒緩柔和,又低沉醇厚。

    蘇千汐微微一笑:“嗯,我知道。”

    霍景年越發覺得心中有一股柔情,認識這麼久,他有什麼要她做的,她從來都不會多問一句,總是照說照做,對他有一種十分踏實的信任感。

    想着想着,眼角變帶上了笑意:“你去吧,我還有事要想。”

    現在事態雖然在朝着他們希望的方向在發展,但仍然不容掉以輕心。

    這個時候,霍景年需要一個安靜的時間。

    蘇千汐懂得,她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霍思辰自從開始藥物試驗後,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他睡眠的時間也慢慢地變長。

    這個時候是他的身體恢復期,需要好好休息,蘇千汐由着他睡,並不打擾他。

    白靖軒來了。

    趙管家原本就是白靖軒舉薦來乾宮的,見到白靖軒來,自然待他與常人不同,知道他是來找霍景年,親自去帶着去了霍景年的書房。

    白靖軒在路上問趙管家:“蘇總和小少爺也在麼?”

    趙管家笑道:“在的,小少爺還在睡覺,蘇總在一旁照看。”

    說得並不多,但已經透露了不少的信息。

    白靖軒笑了笑,霍景年現在還真是防備很重。

    不過,唐嘉在乾宮,洛星辰來了卻吃了個閉門羹,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瘋狂之下會幹出什麼事情。再加上蘇千汐心思縝密,又是霍思辰的媽媽,由她來看護霍思辰最好也最合適。

    轉眼間,到了霍景年的書房。

    霍景年見他來,收斂了自己的心緒,讓白靖軒坐下說話。

    趙管家識趣地退了出去。

    白靖軒也不坐,只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霍景年,說道:“已經有了結果了,只等唐嘉那邊的東西出來,兩廂比對即可。”

    霍景年接了盒子,打開看了看,對白靖軒說道:“辛苦你了。”

    他向來冷峻少言,有這一句話,已經足以表達他內心的感激。

    白靖軒微微笑道:“思辰能好起來,我也放心了。”

    霍景年點點頭,“你還有事麼?若無事,留下來喫飯吧。”

    白靖軒搖了搖頭,說道:“沒兩天就過年了,白家賓客來往衆多,我今天來,也是好不容易抽出的時間。”

    霍景年笑道:“也好,你快回去吧,等這件事徹底結束了,我帶思辰去你那裏。”

    白靖軒扶了扶眼鏡,笑道:“那到時候我恭候大駕。”

    他們兩人的情誼無須再多客氣,霍景年讓趙管家送白靖軒出了門。

    事實上,有了白靖軒送來的這個東西,霍景年的心已經放下來大半。唐嘉那裏,也並不是太過重要。

    但他還是想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

    從前霍景年覺得,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不會對自己以後的人生產生什麼影響。但這次不同,這次的險象環生,讓他深深地明白,過去的事,在影響着他的生活。

    霍景年這邊想着自己的心思,蘇千汐盡心盡力地守着霍思辰,而霍老夫人,在送走蘇千汐之後,一直坐在那裏,發着呆。

    沉香從博山爐中緩緩而升起嫋嫋的煙霧,映襯得她的臉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冬晴,坐下來陪我說說話。”霍老夫人對許冬晴招招手,目光中有些遊移不定,一看就是十分有心事的樣子。

    這麼些年,霍老夫人也只想對許冬晴說一說話。

    許冬晴依言點頭,坐在了霍老夫人的身邊,準備拿起美人棰。

    霍老夫人阻止了她,“你別忙了,我今天腿也不疼。”

    許冬晴笑着放下了美人棰,笑道:“我看蘇千汐心事重重的,經過您一番話,她出去的時候輕鬆了許多。怎麼反而您有心事了呢?”

    霍老夫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蘇千汐啊,這個孩子,讓我有些驚訝。”

    許冬晴深深地明白,經過這件事之後,霍老夫人對蘇千汐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這個驚訝,也不會是什麼壞話。

    她笑問:“什麼事情讓您驚訝?”

    “她跟我說,她覺得自己的過去不光彩,覺得配不上景年。”霍老夫人輕輕地嘆氣,“我是在想,連她都能靜下心來,審視自己,而我卻沒有這樣的勇氣。”

    許冬晴聽了霍老夫人說的這個話,錯愕不已。

    “老夫人!”許冬晴不由得握住了霍老夫人的手,輕聲說道,“您……您怎麼會有這個想法?”

    當年的那些事,只有霍老夫人自己知道,整個乾宮上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許冬晴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霍老夫人輕輕地笑了笑:“冬晴,自從景年跟我大吵一架之後,我一直在想,自己這大半輩子,都是爲了什麼?”

    許冬晴怔怔地看着霍老夫人:“老夫人,您在霍氏岌岌可危的時候力挽狂瀾,又輔助先生掌管霍氏集團,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霍老夫人的笑容有些悲哀:“其實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冬晴瞪大了眼睛:“老夫人……”

    “我兜兜轉轉的這大半生,除了做了這些事。還有什麼呢?”霍老夫人的表情愈發顯得悽清,“景年與我決裂,爲了離開我,不惜捨棄霍氏集團的位置。而我自己……”

    她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不可觸及的往事一般,那雙明亮的眼睛中落下了淚。

    許冬晴嚇壞了,第一次覺得惶恐起來,她連忙拿了手帕,爲霍老夫人擦了擦眼淚。

    “老夫人,您……”許冬晴說不下去了,因爲霍老夫人那種悲傷的情緒深深地感染了她,讓她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霍老夫人擦了擦眼淚,端起茶几上的一盞茶,輕輕地喝了一口。

    茶的清香讓她覺得好了一些,她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坐着。

    良久,霍老夫人問許冬晴:“唐嘉怎麼樣了?”

    許冬晴低聲說道:“他很安靜,但先生讓他做的事,還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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