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224章 我給你唱一個啊
    陳景銜伴着曲調,哼出下一段:“古代銅鏡如月輪,磨得光亮照乾坤,才子爲獲好緣分,不惜將鏡擊陷痕,擊陷痕”

    齊高忍不住接了最後幾句:“無情荒地有情天,執帚爲奴苦三年,歷盡滄桑情不變,千古流傳荔鏡緣”

    陳景銜笑:“對。”

    這是閩南歌仔,他們小時候都聽過,齊高人高馬大,但想事情真不行:“少爺爲什麼要他們放這個”

    “小時候,爺爺教我們唱過。”

    教過,鳶也一定記得。

    鳶也確實記得,所以她在牀上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曲調,馬上起身,快步走到窗邊。

    隔得遠,歌曲傳到她耳朵裏已經不那麼清晰,但她還是能輕易認出,這就是閩南歌仔,陳三五娘

    在尉公館住了幾年,她知道音樂是從那邊的蘭心大劇院的廣播傳來,但蘭心大劇院以往只會放純音樂,從來沒放過這種民俗曲子。

    她目光閃爍,難道

    難道

    她撐着窗臺的手指不禁捏緊,心思突然間激盪得厲害。

    也許是,可能是,沒準是

    所以她現在要怎麼做才能給出迴應

    她一定要給出迴應,否則沒人知道她真的在這裏。

    電光火石間鳶也想出一個計策,恰好此時房門響起,是月嫂進來,她斂去所有表情,靠在窗沿,隨之輕聲哼唱。

    月嫂手足無措,這麼多天太太第一次主動開口,可說的卻是她聽不懂,根本不知道是哪裏的話。

    難道太太瘋得更厲害了

    月嫂急壞了,偏偏尉遲這幾天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她都不知道怎麼稟報

    晚些時候,在秦自白來爲鳶也治療,照例詢問她的狀況,月嫂不敢隱瞞,連忙把早上的事情說了。

    “奇怪的歌”秦自白問,“什麼樣的”

    月嫂慶幸自己機靈,當時錄了下來了,她馬上拿出手機,放給他聽。

    秦自白職業是精神醫生,其實真正的身份也是個“愛好”廣泛的公子哥兒,什麼都有涉獵,倒是聽得出來:“這是閩南那邊的方言曲子。”

    頓了頓,他想起來了:“閩南和潮汕連接,尉太太的外祖家就是潮汕人,應該接觸過這種方言曲子。”

    是這樣啊,她還以爲她念念有詞什麼呢,月嫂鬆了口氣。

    秦自白因此有了一個想法,他琢磨着拿來一臺電腦,搜了一些閩南的方言曲子,放給她聽。

    果不其然,鳶也還真對這種曲子有反應,會跟着唱,也會跟着笑,月嫂問她喫不喫水果的時候,她還能回一句:“蘋果。”

    竟是在好轉。

    月嫂高興極了:“秦醫生,有用啊,你快多放些,再多聽幾首太太沒準就好了”

    心理問題,精神問題,從某些方面來講,其實就等於情感問題。

    情感是很複雜又很簡單的東西,有時候不經意間觸碰到了那個點,人就會產生很強烈的反應。

    秦自白將鳶也對方言曲子的觸動,認爲是情感被觸碰到了那個點,所以也沒那麼驚訝她會好轉。

    只是這種方言曲子,網上找不到太多,來來回回就那幾首,而聽過的曲子,鳶也就沒有感覺了。

    月嫂又着急了:“怎麼辦好不容易有所好轉,不能再功虧一簣啊”

    秦自白沉吟片刻,先去給尉遲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說了一下。

    尉遲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神出鬼沒,電話剛打出去,鈴聲就從樓下傳來。

    探頭一看,還真是尉遲迴來了。

    尉遲一邊上樓,一邊掛斷電話。

    幾日不見,尉遲沒有一點變化,依舊是俊雅又疏淡的模樣。

    唯一稱得上異樣的,就是他身上的西裝竟然有了幾道摺痕。

    秦自白認識他這麼多年,尉家大少什麼時候都是一絲不苟,不由得道:“尉總忙什麼忙得連衣服都沒時間換”

    尉遲不作回答,第一時間將目光看向房內。

    鳶也正在喫蘋果,低垂着頭,只能看見小巧的鼻尖。

    “她怎麼樣”

    秦自白說:“她對她外祖家那邊的東西很敏感,剛纔聽了幾首閩南曲子,有反應了。”

    尉遲抿脣:“她對陳家的感情,確實很深。”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找不到更多的閩南曲子。”秦自白雙手一攤,“剛纔我試着放了一下潮劇,她都沒什麼反應。”

    閩南曲子尉遲吃了蹙眉,記起來了,過去那兩年多的夫妻時光裏,是曾在幾個早晨見過鳶也坐在梳妝檯前,一邊化妝一邊哼着小曲兒,頭一次聽的時候,他還覺得新奇,問了她是什麼歌

    “是閩南歌謠,”難得有他不知道的東西,她當時的神情可得意了,“就跟我外公小時候是在泉州長大的,會說他們那邊的方言,也會唱他們那邊的歌仔,教我們唱過。”

    眼前慢慢勾勒出一張恣意飛揚的笑臉,還有一雙含笑靈動的眼眸。

    笑聲也似還在耳畔:“尉總沒聽過吧我給你唱一個啊~”

    當時的笑顏像煙霧漸漸散去,尉遲眸光一晃,看定了現在的鳶也。

    臉還是那張臉,卻又好像不是了,一時間,他竟然沒辦法從眼前這個人身上,找到那時候的鳶也的影子。

    他輕擡起她的下巴:“鳶也。”

    鳶也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就別開了頭。

    比起前幾天怎麼對她不爲所動,她現在會避開他了,確實又在好轉起碼知道排斥他這個“仇人”了。

    尉遲嘴角釋開自嘲,轉身說:“網上沒有,就找人現唱。”

    “去哪裏找”秦自白一時半會想不出,誰會唱這種小衆的方言歌

    尉遲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誰會知道論喫喝玩樂,行家當然是小楊總。

    他走到走廊,一個電話打過去,表明意思,那邊的紈絝子弟當即道:“遲哥你這就真的問對人了閩南曲子就是南音嘛,我有個朋友的名字就叫南音,她是閩南人,特別會唱南音”

    聽起來特別像繞口令的一段話,尉遲一頓,然後就說:“這兩天帶她來尉公館一趟。”

    紅毛小楊利索應下:“好嘞正好我現在就在梨苑,可以直接幫你邀請”

    “嗯。”尉遲應完便掛了電話。

    楊烔放下手機,剛好幕布落下,一曲結束了,南音也退到了後臺,他馬上起身追過去。

    “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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