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287章 就把舊賬翻到底
    不是她看到,也不是她想的那樣。

    這是準備跟她解釋當年的事情要說她看到的只是片面,還有更多的事情是她誤會他了

    鳶也嘴角一曬,果然,就知道他今天突然來這一出是別有目的。

    從日食的眼見不一定爲實,帶到當年事情有另一面,三年過去,尉總的談話藝術越來約登峯造極了。

    鳶也不動如山:“是嗎。”

    尉遲雙眸像深深的潭水:“巴塞爾的事情,不全是你以爲的那樣。”

    巴塞爾三個字一從他口中說出來,直接就讓鳶也的記憶退到那場傾盆大雨,以及大雨也澆不滅的山林大火,臉上所有色彩瞬間化整爲零,遍尋不到半點情緒。

    “我不否認,我的確有派人追趕你,讓小圓都把你引進難民營,我這麼做,是因爲難民營魚龍混雜,容易起矛盾,把事情鬧大,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把你在那裏的消息,傳給每一個要找你的人。”

    尉遲咬字清楚,每一句話都直直地傳進鳶也的耳朵裏。

    舊事翻開,明明已經過去那麼久,一幕幕還是那麼清晰,連細節都沒有淡化,她很輕易就想起那兩天兩夜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呢他現在承認故意引來追殺她的人,是什麼意思要她誇他一句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

    呵

    鳶也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冷靜。

    小表哥是她最深處的痛,尤其是她從陳家離開前,路過小表哥的房間,看到他的房門上着鎖,連她這個離開三年多的人房間都沒有上鎖,只有永遠都回不來的人房間纔會上鎖。

    不是他,小表哥何至於會成爲永遠回不來的人

    他說什麼巴塞爾的事情不是她以爲的那樣,但這兩條人命確確實實死在他的算計之下,只要這個事實在,他所謂的誤會就都不是誤會

    “然後呢繼續說。”鳶也冷笑,“不會又是當年那個設局讓沅家人親手殺了我,是爲了我死後可以擺脫沅家人的威脅,從此沒有性命之憂,整個局都是爲了保護我的論調吧”191

    尉遲眉頭微微蹙起。

    鳶也朝他的方向走去,將彼此的距離拉近到十公分,眸底一片冰冽:“前年我得了空,又仔細查了一遍這件事,才知道這背後還有那麼多細節。尉總你要是說不出新意,那就換我說。”

    入冬後的萬物像被加上濾鏡,自帶一種蕭條感,尤其是歷經昨日一場初雪洗禮後,哪怕還能看到青翠的樹木,也生不出春日那種欣欣向榮之意。

    尉遲呼吸進肺腔裏的空氣帶有她身上的梔子香,微涼微澀,他眼神清沉:“我還做了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事”

    鳶也提起嘴角:“我離開晉城,前往巴黎辦理地皮轉讓手續,難道不是你封鎖的消息”169

    尉遲臉色明顯一滯,鳶也笑意愈發涼薄:“想起來了”

    “老教父病倒後,蘇先生怕到沅家人不顧一切會對我下手,所以在晉城留了人,關注我的一舉一動,但是我那次出國,他完全不知情,因爲消息被你封鎖了,你這麼做就是想讓我孤立無援,流落巴塞爾,任由你擺弄不是嗎”173

    尉遲沉默數秒,說:“是。”

    認了。

    很好。

    鳶也因爲小表哥而沸騰起來的情緒,在他承認之後反而恢復平靜也是,有什麼好激動的又不是剛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今兒不過是把當年的事情攤開來說得更加清楚。

    既然要翻巴塞爾那件舊賬,那就翻到底。

    “是大年初七吧,我小表哥來了晉城給程董事長的女兒看病,順便看我。”134

    她三言兩語描述出的事情很有記憶點,讓人很輕易鎖定住時間,尉遲的記憶一下子回溯,記起了當時。

    “我還跟我小表哥一起去了程董事長家看望程念想,我們看望程念想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呢”

    尉遲眉心頓時一跳,倏然定住她,可見是想起來了。

    “你去了老宅,見了你父親。”136

    她語調很輕很慢,比這山中雲遮霧繞的煙還要捉不住,尉遲卻因爲她說的事情,眸子霎時烏黑。

    “你們聊了蘭道找上你,想跟你賣我的命。”

    最後一個字尾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尉遲就驀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聲問出:“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當時只有他和尉父在場,老宅不可能有眼線,她從哪裏知道這些

    “這就急了”鳶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滿嘴謊言,被揭穿後惱羞成怒的跳樑小醜,滿是譏誚,“冷靜一點尉總,我還能把你們當時的話,一字一句複述出來。”

    尉遲緊緊地盯着她。

    “你父親對你說現在陳家也不太平,不如儘快脫手,收回報酬,還說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對我們尉氏百利無一害,不答應,虧太多,你覺得很有道理,從老宅離開後,就答應了蘭道的合作。”

    說到這裏鳶也自己都笑了起來:“爲了利益就是爲了利益,大大方方承認我還敬你敢作敢當,每次都拿我愛我,爲了我來詭辯,當年的我尚且不相信,何況現在。”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揮手就將他掙開。

    當年他說過,陳莫遷怎麼樣小圓怎麼樣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他想要保護的人是她,只要她活着就好;還說過,孩子和她,他選她。彼時是有相信他幾分,但知道這些對話後,前面那兩句就假得可笑

    沒有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自始至終都沒有,他和蘭道做交易就是爲了利益,安排一個小圓去替她死救下她,只是因爲她對阿庭還有用,他又是舉手之勞,所以才順便保下,僅此而已。

    尉遲胸腔裏沉澱下一股濁氣,沒有隱瞞和辯解地說:“我承認這些對話存在。”

    鳶也從內到外冷了下來:“那你還要跟我說什麼”

    不待他迴應,她又哧聲:“眼見不一定爲實難不成你還想說耳聽爲虛我不應該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東西,反而要相信你說的”

    尉遲將薄脣抿成一條直線,重逢以來他第一次提起巴塞爾的事,她還是跟三年前一樣敏感不已,他知道,她是始終沒有淡化兩條人命的恨,以及被他利用算計的怨,所以一點就燃,次次如是。

    此刻甚至不惜卸下所有僞裝,用最直白的厭惡對着他這纔是她現在對他的真情實感,那些所謂微笑,所謂客氣,不過是一層面具。

    尉遲閉上眼睛,原本已經到了喉嚨口的話兜轉一圈後,化作的脣邊一抹若有若無的自嘲,再睜開眼時,方纔繁複眸底又變回一貫平平緩緩的色調。

    “你怎麼知道我和爸說過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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