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凝視着她的臉,滿是深究。
鳶也笑了,他竟然就這麼一派自然地把巴塞爾那個話題轉開了。
今天之後,她對自己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那就是不要太高估自己的情緒控制力,同時也對他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那就是不要低估尉總的自以爲是。
不過也是,清貴出身的尉家大少,一直都是最懂得周全和體面的那個人,她那麼不留餘地地拆穿他所有謊言,他編不下去,接不下話,不轉開話題還能做什麼強行辯解下去,就真的太小丑了。
鳶也沒興趣跟他聊這個,眼皮一垂,將所有情緒歸於平靜,墨鏡放入他西裝口袋裏,淡聲說:“本來以爲跟尉總走能喫到一頓地道的晉城菜,我好多年沒吃了還怪懷念的,現在看,是中了尉總的幌子,既然尉總是沒準備請我喫午飯,那我們還是晚上再見吧,我會帶上律師,到時候我們聊點正事。”
說着她擡起眸子,視線從他的胸前一路移到他的臉上:“也希望尉總以後要開始一個話題之前,先在打好草稿,儘量有頭有尾,要不然聊了一半就換了話題,也挺沒意思的。”
話畢,她雙手落入風衣口袋裏,轉身就走。
沒走出兩步,眼角便瞥見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她眸子陡然一寒,在他碰到她的身體之前,直接一甩衣襬揮開,動作比語言更加直接地表達出“不要碰我”四個字。
尉遲的手停在半空,頓了一頓,慢慢收回了,低聲道:“這裏打不到車,地勢複雜,你想叫人來接你,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上山的路。”
尉遲卻邁開腳步走向她,短暫擦身時,他也將一樣東西放入了她的口袋。
那東西就落在鳶也的手背上,冰冰涼涼的金屬物,她眉心一陡,立即拿出來看。
是車鑰匙。
她皺眉,再擡頭,尉遲已經徒步下山。
尉遲打電話讓黎屹來接他,十五分鐘後,黑色的轎車趕來了。
他坐進後座,車子一轉,重新繞着盤山公路下山。
黎屹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問,想了半路沒有想好,直到車子開下山,行駛在平路上,尉遲忽然說了四個字:“她沒有聽。”
他想要解釋,但是她沒有聽,不想聽。
雖然沒頭沒尾,但黎屹一愣,之後就明白了意思,不禁從後視鏡去看男人的臉。
這條路很安靜,放眼看去方圓幾裏一輛車都沒有,一如他此刻眸底的寂靜。
鳶也車速很慢,半個小時的盤山公路她繞了將近一個小時,目光始終清冷地直視前方。
她不知道尉遲又是從機場帶走她,又是用日食做隱喻,一大串鋪墊後提起巴塞爾的事,卻匆匆收尾是什麼意思,也不耐煩去深究。
無非就是想編造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說辭去洗白自己,讓她原諒他,聽從他的話,退出沅家,她對他的套路瞭如指掌,但他最開始那句“我不否認”,到底是毀了她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