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也馬上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個月,她是有些時候感覺他的態度過於親近,但只以爲是過去那麼多年沒見,他還把她當成小孩子,沒有太多想,誰知道他竟然
“蘇先生,我”鳶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蘇星邑望着她,慢聲問:“我對你不夠好嗎”
“你、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哥哥,就像我大表哥那樣,我從來沒想過你”
“就從現在開始想。”
“”
鳶也轉身走到窗邊,撲面而來的冬風某種程度上也達到了冷卻情緒的效果。
她再回頭看那邊的男人,他有一副俊美至極的容貌,也有一雙淺色的眼睛,像無處惹塵埃的明鏡,很素淡又很脫俗,從他們第一次在遊輪上見面就是這個樣子,她有時候都挺納罕,世上居然有他這麼給人無情無慾的錯覺的人。
錯覺到底是錯覺,而人終究是人,鳶也已然無所適從:“我回晉城想好不好”
她就想馬上離開這兒。
蘇星邑沒有再往前,同樣,也不肯放她走,淡淡道:“晉城最近連着下暴雨,國際航班大多取消了,再住幾天,等雨停了再走。”
話畢他就要離開,鳶也咬了一下脣,脫口而出:“蘇先生,我對你真的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他身形一頓,鳶也覺得這種事情不能拖,越拖越說不好說,沉了口氣道:“六年前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貴人,我很珍惜這段緣分,但是這六年裏我們除了信息和電話來往,連面都沒有見過,你突然說喜歡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蘇星邑像是笑了一下,沒有轉身:“我不是小孩子,知道什麼是喜歡。”
鳶也第一次想走,就這樣被留下。
羅德里格斯莊園是蘇黎世最大的私人莊園,應有盡有,哪怕不出門,認真逛完也要好幾天,所以蘇星邑就不讓鳶也出門了,在屋子裏待悶了,就讓安娜陪着她到園子裏走走。
蘇先生每天還是會在處理完工作後陪着鳶也,像以前那樣對她無微不至,甚至更加親密,但自從知道他對自己有男女之情後,鳶也就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和他相處,甚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15歲到22歲,他和她大表哥一起培養她,教導她,讓她知道如何爲人處世,在她心裏,他是兄長啊
過了一週,鳶也實在撐不住,第二次提出要回國,蘇先生避而不談。
鳶也莫名其妙的生出個念頭,她這樣算不算被蘇先生軟禁了呢
傍晚,蘇星邑敲了敲鳶也房門,要一起下樓喫飯。
鳶也原本在看書,看到他,馬上起身後退到牆角,睜着眼睛地看着他。
蘇星邑一頓,想起了她小時候,那會兒她剛從遊輪上下來,害怕所有人,誰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裏,她就會這樣躲到角落裏,一眨不眨地看着來人,警惕又戒備,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會再看到她這樣。
而讓她這樣的人,是他自己。
蘇星邑面上如有風掠過的湖面,掀開了一層層漣漪,聲音低了幾度:“你怕我”
鳶也認真道:“蘇先生,我真的要回晉城了,你難道要把我留在這裏一輩子嗎”
蘇星邑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一下,又想起她在雪地裏的哭聲,閉了一下眼睛再說:“我不會逼你,你想回去,我就讓安娜送你回去。”
鳶也鬆了口氣,還好,蘇先生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次日,安娜就送了鳶也回晉城。
之後蘇星邑每天都會給鳶也發信息,但鳶也沒有回覆,電話也極少有接聽。
蘇星邑知道,她在逃避他。
他其實有安排人手在晉城看着鳶也,知道她每天的動態,她正常地工作生活,雖然和尉遲在一個城市,但完全忘了這個人,也沒有遇到這個人,唯一的煩惱,就是他。
蘇星邑放下手機,安娜送來一杯茶:“小姐還是沒有接您的電話嗎”
他接過杯子,抿了一口,明前茶還太嫩了,入口有些澀。
安娜道:“送去晉城的東西,小姐也沒有簽收,都退回來了。”
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以前她還會收下,不跟他見外,而現在,連東西都要分清楚彼此了,蘇星邑是看着她長大的,自然知道她這種拒絕是有多堅決。
安娜不禁問:“先生,您爲什麼要放小姐走”好不容易把人帶走了,怎麼還要放回去
“不放她走,難道要一直把她限制在莊園裏”蘇星邑淡淡一揚嘴角,細瞧並無笑意不是沒有試過,才一週,她不就怕他了嗎
青鳶是古代傳說裏的一種鳳凰,註定要翱翔在天際,折了她的翅膀,把她關在牢籠裏,她絕對會受不了的,也會掙扎,會反抗,會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而如果她屈服了,她就不是鳶也了,不是他喜歡的鳶也了。
蘇星邑的劣根性大概就是這個,既要她一如既往,又要她屬於自己。
“我們去晉城。”
不要能把她留在蘇黎世,那他就去晉城,追着她。
這天下班,鳶也走出公司,她正低頭看信息,身邊的同事突然驚呼一聲:“天啊好帥啊鳶也,鳶也,看那邊那個男人,是外國人吧簡直是男性長相天花板啊”
誇張。鳶也一邊擡頭一邊想,蘇先生才叫男性長相天花呃
傍晚七點鐘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只留一米陽光爲人間存一線光,男人就站在光的地方,穿了一件亞麻色的大衣,襯得身形愈發頎長,溫溫地望着她的方向,白皙俊逸的臉上有淺薄的笑。
比起自己突然出現在去蘇黎世的飛機上,鳶也覺得蘇先生突然出現在晉城更叫她震驚,她匆匆和同事分開,朝他走去:“蘇先生,你怎麼來了”
蘇星邑雙手落在大衣的口袋裏:“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也不收我的東西,我只能來找你。”
“我給安娜姐發過信息。”她說了,她仔細考慮過,還是覺得他們不合適。
這些話她不敢直接對蘇星邑說,就讓安娜幫忙轉達。
蘇星邑將她被風吹亂的一縷頭髮順直了:“無論你以前把我當成什麼,現在都歸零,我重新追你,可以嗎”
鳶也覺得自己不可以。
她承受不住蘇先生這麼密集的攻勢,趁着週末,收拾東西溜去青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