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看到鳶也摔在地上,她頓時嚇一跳:“囡囡”
陳莫遷快速蹲下去:“鳶也,你沒事吧”
鳶也捂着肚子,臉色泛白,看起來是不好,老婆婆連聲道:“把她抱到牀上去,我去找村裏的大夫過來”
陳莫遷將鳶也橫抱起來:“去醫院。”
他們趕往鎮上的醫院做檢查,萬幸的是沒有見紅,做了彩超也沒有大礙,但爲防萬一,鳶也還是在醫院住一晚上。
老婆婆想着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尉遲,鳶也說算了,總歸沒有傷到,不用特意告訴他了。
陳莫遷辦完住院手續回來,和靠坐在牀頭的鳶也視線對上,隨後轉開頭,對老婆婆說:“您先回去吧,今晚我留下照顧鳶也。”
老婆婆怕他們再吵架,臨走前還在叮囑:“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動手,你們兄妹感情那麼好。表哥啊,囡囡懷着孩子,你讓着她一點。”
“嗯。”陳莫遷低聲應。
老婆婆走後,病房裏剩下他們兩人,互相沉默。
鳶也在生氣,不想理他,挪着身體要躺下睡覺。
陳莫遷看她動作不方便,將她抱起來放平,將被子抖開蓋在她的身上,淡淡道:“你要不是我妹妹,我纔不會管你怎麼樣。”
鳶也想他本心也是爲他好,才終於鬆開口:“哥,你肯定有哪裏弄錯了,你怎麼知道小梨花是被人害死她不是在法國嗎你怎麼知道她被害的細節”
其實要不是陳莫遷提起,鳶也都快忘了這個人。
潮汕正月初八有拜神遊街的習俗,族老會安排族裏半大的孩子,穿上戲服,做上裝扮,女孩挑着花籃,男孩扛着錦旗,走在隊伍前面當花童。
鳶也和陳莫遷、陳桑夏小時候都當過花童,小梨花也是他們那個時候認識的。
小梨花比鳶也大三歲,她不是青城人,她是跟她爺爺到青城探親的,花籃隊裏少一個女孩,在長輩的安排下,她頂替了那個缺位,當時她眉間畫了一朵梨花,所以他們一直叫她小梨花。
拜神遊街的活動持續三天,他們在那三天裏玩到了一起,但活動結束後,鳶也回了晉城,就沒再跟她有聯繫,直到五六年前,偶然聽長輩說小梨花病逝了,她惋惜過,但因爲沒那麼熟,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陳莫遷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牀邊,冷道:“我們一直有聯繫。”
“當年她說她是跟她爺爺來青城探親,她口中的爺爺,就是尉遲的爺爺尉瀚宇。他們在法國是鄰居,她父母常年不在家,把她和她妹妹一起託付給了尉瀚宇。”
“對親如孫女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可見尉瀚宇是有多齷齪,龍生龍鳳生鳳,尉遲能是什麼好東西何況他還替他爺爺遮了這些醜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鳶也甚至不知道他和小梨花一直有聯繫。
她愣愣地看着陳莫遷,張了張嘴:“小表哥你是因爲小梨花,所以纔不準我跟尉遲在一起”
陳莫遷一愣。
鳶也從牀上爬起來,她就覺得他今天不太對勁,情緒過於激動,還要強行把她拉走,平時明明不是這樣的。
不對,平時也沒聽說他會跟哪個女孩保持聯繫。
他不止是高冷,甚至還有點孤僻,從小到大隻有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其他的同學同事都是泛泛之交,和遠在法國的小梨花一直保持聯繫,本身就很奇怪。
何況還爲了小梨花,要來分開她和尉遲。
鳶也心思就偏了:“小表哥,你喜歡小梨花嗎”
陳莫遷眸子分明閃爍了兩下,鳶也抓住他這個變化:“你真的喜歡小梨花啊”
“”陳莫遷側開了頭,緊接着抿住脣,“我不准你和尉遲在一起,是因爲尉遲並非良配,我是你哥,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踏入火坑”
鳶也不高興:“可是我現在好好的。”
“等到你不好再分開就來不及了。”
鳶也無語:“哪有預設我不好的啊”
不想跟她多話了,陳莫遷沉下氣:“你真的不跟我走”
鳶也沒有猶豫地搖頭。
陳莫遷下顎線繃緊:“你會後悔的。”
她這麼冥頑不靈,這麼固執己見,這麼飛蛾撲火,她將來一定會後悔。
她泥足深陷,但他看得清楚,尉遲做了那麼多錯事,尤其是尤其是包庇了害死小梨花的人,尉瀚宇是兇手,尉遲就是幫兇,鳶也怎麼能跟他在一起
不能的。
尉遲已經抓到申老闆,但還沒有去接鳶也的原因,陳莫遷知道,因爲他是在找庇護申老闆的人、對半山別墅投毒的人,以及在孫家滿月宴上安排爆炸的人。
而且已經懷疑安排爆炸的人是他。
正巧,最近尉遲因爲別的事情回了晉城,把找投毒的人的事情拜託給陳景銜。
陳莫遷通過齊高,知道陳景銜已經找到投毒的人,他回了一趟陳家府邸,剛好看到齊遠腳步匆匆進了書房。
齊遠將一張紙條雙手遞給陳景銜:“我們在這個旅館找到他,就是他對半山別墅的桶裝水投毒,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庇護申老闆的人”
“抓來問問就知道。”陳景銜將紙條丟在桌子上,“今晚行動。”
“好的。”
齊遠離開書房,看到陳莫遷站在門口,點頭致意:“二少爺。”
陳莫遷頷首,然後進了書房:“大哥。”
陳景銜奇了:“你最近怎麼總往家裏跑”他讀大學以後就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公寓,平時沒事不會回陳家府邸,“鳶也回晉城了嗎”
“回去了。大哥最近好像很忙,也要多注意身體。”陳莫遷將兩罐胎菊放在桌子上,“加枸杞泡水,比你喝茶好。”
陳景銜微微一笑:“差不多忙完了,幫尉遲找個人而已。”他順手拿起一罐胎菊打開,倒出七八朵在水裏,“你不是在準備出國的材料嗎準備好了嗎”
陳莫遷拿起桌子上的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地址,他斂眸:“準備好了。”
庇護申老闆的人是蘇星邑,孫家滿月宴上製造爆炸的人是他陳莫遷,而對半山別墅投毒的人,是尉深。
一個一直被尉遲壓着,只敢背地裏做些小動作的私生子。
陳莫遷先齊遠一步到那個旅館,尉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還在街邊小攤上喫腸粉,然後纔回旅館。
大概是爲了隱藏行蹤,尉深選的這家旅館是路邊最普通最破舊的24小時旅館,旅館樓梯很窄,燈泡昏暗,陳莫遷站在上一層樓梯,尉深轉彎就看到他。
兩人四目相對,尉深眉心一跳,預感來者不善,轉身就跑。
陳莫遷從樓梯扶手翻過去,落在他面前,慢條斯理擡起手,手裏是一把槍。
尉深不敢動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陳莫遷一步步往上走,尉深一步步後退,直到撞到牆壁退無可退,他再次問:“你是尉遲的人”
“你想殺尉遲”陳莫遷到了他面前,卻放下槍,淡淡漠漠,“我知道尉遲的行蹤,消息我提供,人手你安排。”
尉深的眼睛紛閃。
陳莫遷緩緩地說:“我們殺尉遲。”
尉深盯着他,然後笑了:“好啊。”
陳莫遷沒有自己的人手,他的人都是陳家的,要殺尉遲,就需要有個幫手。
十月裏的一天晚上,尉遲從晉城趕回青城,要去接鳶也,車子開在去鄉下的山路,他趕得急,殊不知的山頂已經蟄伏了一頭野獸,就等着他經過。372
陳莫遷站在半山腰,看着尉遲的車越來越近,眼底的色澤幾乎與夜融在一起。
尉深一直都很好奇:“你爲什麼要殺尉遲你大哥不是尉遲的合作伙伴嗎”難道是黑喫黑聯手剿滅青幫後,陳景銜爲了獨佔青幫的好處,反過來殺尉遲
陳莫遷面無表情:“尉遲不配活着。”
尉深琢磨:“聽起來,尉遲是跟你有仇”
仇
陳莫遷想到那天鳶也的話,是因爲喜歡小梨花,所以纔想分開她和尉遲嗎是嗎
他眸子晦暗,像蓋了一層霧,叫人看不清他所有變化的情緒。
只聽見他漠漠地說:“是。”
尉遲的車已經來到他們設定好的位置。
陳莫遷吐出一字:“撞。”
話音落下,那輛車就從山頂俯衝而下,自殺式的襲擊,“嘭”的一聲當場將尉遲的車撞飛
尉遲完全是毫無防備,兩輛車一起衝出護欄,翻在河灘上,碎裂的玻璃,刺鼻的汽油,爲今晚的月色染上了一抹血腥。
“成功了”尉深大喜過望,快步跑下山。
開車的司機和凌璋當場死亡,尉遲命大,竟然還能動,他掙扎地爬出車廂,手腕上的紅寶石手串在黑暗裏發着微弱的光。
陳莫遷點了一根菸,抽了一口。
當初他會選這塊紅寶石原石,就是因爲它能在黑暗裏發出細微的光,鳶也喜歡星光,他送她一束光。
陳莫遷走下斜坡,到尉遲面前。
他送的是鳶也,尉遲怎麼配碰
他捋走了手串。
尉遲竟還有意識,想要搶回去,陳莫遷直接揚手,將手串丟進河裏
他用了無數心血做出來的手串,但被別人碰了,就沒有必要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