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新書 >第463章 若在此處埋伏一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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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前文誤,應是屯長。

    ……

    胡、羌、氐,自秦漢以來與漢人混居在隴右河西的三種部族,第五倫採取了不同的策略。

    對勢力最大,隨時可能引單于內侵的匈奴胡人,他是嚴防死守。

    對驍勇強悍,已經難以剝離的西羌東羌,第五倫只謹慎接觸。

    唯獨對最爲弱小,基本在山裏搞梯田農耕的氐人,第五倫則積極招撫,讓這些在前漢和隗氏掌權時間被死死壓制的部族翻了身,許以屬國侯長之位——過去氐人地位太低,除了武都郡的白馬氐,連侯長都混不上,新朝時就更不用說了,王莽將所有屬國都降了一級。

    於是數月以來,天水氐部附魏者甚衆,甚至有不少氐人甘願應募,在萬脩麾下聽命。

    阿雲作爲參與了守衛綿諸的“前輩”,又在萬將軍面前露了臉,雖被關了好幾天禁閉,但也順理成章做了屯長。

    但他卻沒能如願接近萬脩,只因萬將軍受了腰傷,平素喜歡親臨前線巡視,這下只能躺在車上隨便看看了,阿雲好幾次只能眼睜睜看着萬脩的戎車遠遠過來,又遠遠離開,他這小屯長還是不夠格啊!

    “萬脩尚且不能近,何況第五倫?”阿雲有些氣餒。

    更要命的是,軍情還不斷派發下來,這不,新組建的氐兵們就接到了一項任務:發揮他們擅長翻山越嶺的優勢,跟着校尉第一雞鳴,向西進發,走鳥鼠山西北高城嶺,沿着小道直撲隴西!

    這道路,還是一位隴軍降將——真降將給指的,他們走了七八天,抵達狄道東南的山嶺後,校尉派人去與吳漢取得聯絡,畢竟“誤擊友軍”的傳統擺在那,不防不行。

    按照第五倫的微操,吳漢孤軍很難攻克狄道堅城,攻城爲下嘛,還是得玩點陰謀。

    這纔有了“援軍”忽然抵達,那降將在狄道前叫門。

    阿雲站在前排,他效忠於公孫皇帝,知道與魏爭隴至關重要,不希望狄道陷落。

    可若他出言提醒,定會暴露身份,阿雲已經考慮,是否要將分發給每個屯長的五色巾“不小心”掉地上了,可城頭看得見麼?身後的魏兵監軍卻眼亮耳尖着呢!

    正在阿雲糾結之際,城頭的隗囂卻發話了,對那降將行巡說道:“請行將軍先入城分說!”

    言罷吊籃卻落了下來,這下行巡就愣住了,不知該不該上時,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第一雞鳴——人羣中可是有弩箭悄悄指着他的!

    但就是這一猶豫,就叫隗囂看出了破綻!

    “彼輩乃是魏軍假扮!放箭!”

    狄道城頭箭矢胡亂射下,行巡捱了一箭,狼狽地退了回來,而其餘人也演技不過關,沒有繼續咋呼隴軍,而是氣急敗壞地亮出了魏軍五色旗來。

    阿雲頓時鬆了口氣,爲此感到喜悅:“幸好隗囂多疑!”

    “區區小計,也想騙本將軍?”

    眼看魏軍詐城失敗,隗囂得意地掃視屬下們,希望能聽到幾聲奉承誇讚,他好順勢激勵士氣。

    但卻發現士卒們並不同喜,他們熬夜守備導致發腫的眼窩裏,最後的騏驥已經破滅,只剩下空洞的茫然。

    援軍是來了,卻是敵人的援軍,能不絕望麼?

    隗囂討了個沒趣,心中懼意更甚,他知道,隨着連續喪師失地,隴右子弟,已經開始和自己離心離德了!

    接下來幾天,吳漢終於開始進攻狄道,地位低下的氐兵自然是蛾附炮灰的首選。尤其是阿雲,被不懷好意的第一雞鳴派去打頭陣,因爲萬脩頗爲關注這個膽大的小氐兵,第一雞鳴不好直接下黑手,只能寄希望於阿雲死於戰鬥。

    城內守軍充足,戰鬥十分慘烈,阿雲的屯一次仰攻就戰死了七個人,這讓他心裏帶上了火氣。

    他效忠於公孫皇帝不假,死的是魏兵也不假,但亦是他的氐人族類。

    但城內傷亡亦不小,士氣還越來越低,隗囂雖親在城牆上奮戰亦無濟於事。

    打到第五天時,箭矢將盡,隗囂有些沒耐心了:“我兒在南方三十里安故縣,我分予他四千人,與狄道互爲犄角?爲何不出來救援?”

    魏軍顯然是在圍城打援,隗囂不知該誇兒子有乃父之謹慎,還是怪他見死不救了。

    這天剛打退一次進攻,隗囂有些疲憊地靠在柱子上打盹,迷迷糊糊間,卻看到幾個將校聚集在不遠處,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朝他的位置看!

    這一幕讓隗囂猛地驚醒過來,可等他起身帶着親衛走過去時,幾人卻又停止了議論,只是低着頭不看他的眼睛,畢竟隗將軍是好人,要背叛他,終歸有點心虛。

    隗囂也很警惕,頓時想起一樁前漢的典故來。

    漢高皇帝劉邦擊滅項羽後,封賞大功臣二十多人,其餘的人日夜爭功,不能決定高下,未能進行封賞。劉邦在洛陽南宮,從橋上望見一些將領常常坐在沙地上彼此議論,便問張良:“這些人在說什麼?”

    張良則是這麼回答劉邦的……

    “陛下不知乎?此謀反耳!”

    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行走的印綬,一堆黃燦燦的金餅!

    “謀反,他們要謀反!”

    親信提議道:“大將軍,彼輩多是牛邯姻親,近日作戰頗爲懈怠,又把守着城門,不如擒住殺了罷!”

    隗囂搖頭,他沒有證據,這樣一來,會搞得人人自危,更加四分五裂。

    更何況,逮殺幾人就沒事了?隗囂想起牛邯的勸降,想起自己慷慨陳詞,看破魏軍詭計後,士卒們冷淡的表現,人心散了,就再難重聚了。

    隗囂只感覺滑稽,本欲高壁深壘,挫其銳氣,誰想士氣先墮的,卻是己方。

    於是隗囂遂召集信得過的校尉,讓親信替自己發言:“牛邯以蕭關精卒降服,氐賊也助魏,賊衆大盛,乘勝之兵既不可當。”

    “而將軍以新退之卒,繼敗軍之後,將士失氣,隴右傾蕩。古人有言:‘蝮蛇螫手,壯士解其腕。’孫子曰:‘兵有所不擊,地有所不守。’蓋小有所失而大有所全故也。今吳漢之害,過於蝮蛇,狄道之地,恐怕難守。不如南退安故,與公子匯合,再與吳漢決死。”

    這麼一長串引經據典,翻譯成人話就是:“守不住了,跑路吧!”

    衆人面面相覷,都看向隗囂,隗囂卻一拍案几。

    “豈可輕易言退?”

    “魏軍遠僑而來,且分兵於城池南北,中間有洮水阻隔,不能相救,是我速進破賊之時也,所謂疾雷不及掩耳,自然之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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