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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森的話,讓我無從反駁,我覺得此刻語言好像顯得特別蒼白。
陳森沉默,霍衍在牀邊站了會兒,轉身,“你守着他,我出去抽根菸。”
我很少見霍衍這樣,退縮。
以往,霍衍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總是衝在最前面的那一個,但是今天,他似乎比誰都想離開陳森的病房。
霍衍走之後,陳森也安靜了下來,轉頭去看窗外的黃昏夜幕。
我守在陳森牀邊,說不出寬慰的話,隨着他的視線,一同眺望窗外。
我守了陳森約莫兩個小時,霍衍從外回來,指間夾着一根新點燃的香菸,遞到陳森脣邊,“我的錯。”
陳森回頭,意外看他,霍衍脣角扯了下,“是我的錯,我剛纔不應該沒經過你同意就簽字,我沒資格替你做這個決定。”
聞言,陳森眸子裏有東西閃爍了下,挑開脣際,叼住煙,抖着香菸回了句,“確實,你這件事做的多此一舉。”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人的一生中,總是在某一刻,豁然開朗,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會拎着陳森的衣領說,簽字,是爲了保住你的命,你爲什麼這麼不知好歹。
但是現在,我只有沉默,因爲我知道,對於陳森而言,失去腿的生命,跟失去生命,差別不大。
等到晚上,霍衍提出他要留下來陪陳森,我獨自一人回家。
霍衍把我送出樓道,壓低聲音說:“最近,公司那邊我就先不去了,霍宅那邊如果有事的話,你就幫我聯繫我媽,其他的事,先擱一擱,我先照顧陳森。”
“你是不是怕他”我欲言又止,餘下的話沒說,但是我知道,我跟霍衍都懂。
霍衍點頭,雙手背在身後,有幾分霍老爺子的風範,“我相信他不會是個脆弱的人,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我應和着點頭,“快回去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好。”霍衍沒跟我推攘,點頭,目送我進電梯。
隨着電梯下降,我整顆心都隨着不停的往下沉。
出電梯,我提步走到馬路邊準備打車,王大強的車突然停到我面前,降下車窗,“上車。”
“你沒走”我邊問,邊上車。
王大強吐口濁氣,把車內的暖氣調節的小了些,應聲,“走了,估摸着這個點你應該要回去,所以專程過來當司機。”
王大強說話的時候嬉皮笑臉,真假參半,讓人一時猜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經過今天的事,我對王大強這個人的印象有了極大的改觀,沒有了以往那麼大的敵意,也漸漸有些朋友間的鬆懈感。
我鬆垮着肩膀窩在座椅裏,歪着腦袋往車窗外看。
“你們那位朋友醒了”
“嗯。”
“霍衍在裏面陪着”
“嗯。”
“看來你今晚要獨守空房啊”
我,“”
我回頭,側目看王大強,開口,“王總,我好不容易今天對你的印象有所改觀,我希望這份改觀可以維持的久一些。”
“是嗎對我有所改觀了”王大強笑,反手摸自己的光頭,“我早跟你說過,跟我相處久的人,一般都會喜歡我,人格魅力,懂吧”
我脣角扯了下,“我收回我剛剛那些話。”
王大強開車直接把我送到錦江別苑,從車窗裏探出頭跟我打招呼,“喂,明天早上用不用我來接你啊”
我提步往前走,揚手,背對着他擺了擺,“不用。”
回到家,蘇點點正乖巧的坐在餐桌邊喫飯,張嬸拿小勺一口口的喂,見我進門,問,“少奶奶喫飯了嗎今晚我煲了冬瓜羊肉湯,葷素搭配,還炒了兩個蔬菜。”
“我什麼胃口,您跟點點喫吧”我應聲,脫下外套,疲憊的走到沙發前坐下,微閉着眼仰在沙發靠背上,擡起一隻手捏發疼的眉心。
我正捏着,喫完飯的蘇點點蹦噠到了我身邊,坐到我腿上,乖巧的問,“媽咪,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我睜開眼,笑,“是啊,感覺腦袋有些疼。”
聽到我說,蘇點點從我身上下去,坐到靠近沙發扶手的一側,低頭拍拍自己的腿,側頭看我,“來,媽咪,你躺到我腿上,我給你做個按摩。”
“你還會按摩”我漾笑。
“會啊,我們王老師教的,說爸爸媽媽在外工作了一天後,身體往往都會特別疲憊,所以,教了我們如何幫爸爸媽媽按摩。”蘇點點 得意洋洋的說。
“你當然沒聽過了,王老師是我們剛調過來的生活老師,長得可漂亮了。”蘇點點嬉笑着說。
“很漂亮有多漂亮比媽媽還要漂亮嗎”我故意打趣。
“比起媽咪嘛”蘇點點拉長着調調,見我一眼不瞬的看她,捂着嘴笑,“當然沒有媽咪漂亮嘍。”
“沒有媽咪漂亮,你笑成這樣做什麼”我伸出手去捏她的小鼻尖。
蘇點點避開,一雙小手迅速抓住我的大手,突然一本正經,“媽咪,你不要亂動,我正準備幫你做按摩,你這樣的話,我是沒辦法幫你做按摩的。”
說完,蘇點點當真把小手落在我太陽穴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幫我緩緩揉捏。
別說,蘇點點手勁雖然不大,但是按摩時間久了,還是蠻舒服的。
蘇點點幫我按摩,張嬸做了個水果拼盤過來,拿到茶几旁,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今天早上你們走的時候慌慌張張的,陳森那邊,沒事吧”
張嬸說完,我籲一口氣,想說,但是礙於蘇點點在場,抿了下脣角,沒吭聲。
張嬸看懂我的神情,上前,“點點,捏了這麼久,累了吧你去玩,張嬸幫你好不好”
小孩子嘛,做什麼都是三分鐘的新鮮勁,其實幫我按半天,蘇點點早就不耐煩了,聽到張嬸這麼說,忙應,“張嬸,那你可一定要幫媽咪好好捏哦。”
說完,跳下地。
我瀲脣,張嬸順勢落座,讓我躺到她腿上,真的幫我捏了起來。
“到底什麼情況”張嬸壓低聲音問。
“沒了一條腿。”我回應,胸口起伏。
張嬸正幫我捏太陽穴的手頓住,愕然,“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就已經大出血了,送到醫院後,護士讓簽字,截肢。”我茫然的應,伸手在張嬸手背上拍了拍,“這件事先別跟爺爺那邊說,他那麼疼陳森,我怕爺爺受不了。”
“不說,不說,一定不說。”張嬸應聲,嘴裏絮叨,“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呢”
我將脣抿成一條直線,閉眼,再沒開口說話。
今晚霍衍不在家,在加上白天的時候發生了陳森那樣的事,我一整晚都睡的不是很踏實,差不多到早上四點多的時候,終於昏昏沉沉的睡着,卻被廖涵一通電話驚醒。
“喂”我接起電話,聲音沙啞,腦袋完全處於發懵的狀態。
“沫沫,陳森在你那邊嗎”廖涵直接開口。
“啊”我懵圈,腦回路被卡住。
“陳森一晚上沒回家,今晚也不是他值班,我晚上給他打電話,他說跟你們家霍衍在一起。”廖涵聲音裏帶了哭腔。
這個時間段,已經不是夜深,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但距離起牀時間還早,房間裏靜的能聽到針掉落在地面的聲音。
我沉默,廖涵再次開口,“他壓根就沒跟霍衍在一起對不對前兩天我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一天到晚早出晚歸的,你說,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面對廖涵的質問,我真的是半句話都搭不上來,後來,廖涵在電話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無奈,硬着頭皮回答,“廖涵,你誤會陳森了,他沒騙你,他確實跟霍衍在一起,只不過他們倆出去喝酒了,不在家,你要是信不過的話,可以直接跟霍衍打電話,然後讓他幫你轉叫陳森,這不是就能試探出來了嗎”
聞言,廖涵深吸氣,“真的麼”
“我騙你做什麼”我反問。
“那你剛纔一開始的時候爲什麼不說還害我流這麼多眼淚。”廖涵在電話裏責怪,說幾句,掛斷電話。
聽着電話裏的盲音,看着黑掉的手機屏,我坐起身子,半倚在牀頭,把手機扔到腳下踩着。
我最終還是沒勇氣對廖涵說出真相,就像陳森自己說的,要怎麼說難道要廖涵跟這樣的陳森在一起,度過餘生
或許,在廖涵發現陳森現在這樣後,會因爲一時衝動、心疼,而跟陳森結婚,但是時間久了之後呢日久天長呢廖涵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覺得現在的陳森是她的負累誰都說不清楚。
我抱着這樣的想法想了足足一個早上,到天空徹底明亮,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早上,我起牀簡單洗漱。
一夜沒有安眠,眼圈黑的像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少奶奶起牀了嗎霍都少爺一早過來,說是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