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看到秦馳的這個陌生中帶有疑惑的表情,秦免心中未免很不舒服。

    他們的少爺,秦家唯一的香火,一個大家公子,因爲一個女人吸食煙土,從而被趕出了秦家。再回來時,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陌生,一切的一切都沒了印象。

    是打擊過度,還是人海沉浮。

    不認識他這個管家也無所謂了,不記得他的陪牀丫鬟也無所謂了。

    可是,怎麼連他的親生父親也沒了印象

    須知道,秦馳看到秦封的靈位上,表情非常冷漠,冷漠到兩人根本不曾認識的地步。

    難道他們的少爺,連他們死去的老爺,都不肯相見

    秦免默默轉過臉去,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秦叔”

    睿智機敏的水瓶兒顯然看到了秦免的這個心痛,走過來小聲安慰,“秦叔,我聽這位鏡兒姐姐說,少爺失憶了,以前的好多事情他都想不起來了。就是有點印象,你也得給少爺點時間,讓他慢慢恢復過來。可能老爺的過世,秦家的沒落,真的對他打擊太大了吧”

    “我知道,我沒事,我走開一會”

    秦免說話的功夫就走開了,留下了他蕭瑟中帶有哀傷的身影。

    看得秦馳,心中掀起了不小波瀾。

    “瓶兒,我怎麼來到的這裏”

    秦馳想了想,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這可是自己的陪牀丫鬟,他應該對原主比較衷心。

    既然來到秦家,有些問題躲避是躲避不了的。

    “少爺,你記得我了”

    顯然,水瓶兒對於秦馳能夠把她想起來非常震驚。

    根據金鏡兒的說法,秦馳失憶了,對於秦家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肯定也就不記得她了。

    暗暗轉過臉去,擦掉眼角激動的淚水。

    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帶着興奮的眼神看了看秦馳,看得秦馳渾身得不自在。

    “少爺,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昨天晚上你和鏡兒姐姐一起來的,我發現你們的時候你已經暈倒了。”

    “少爺,這大半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怎麼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今天是老爺的忌日”

    “秦叔和我一直都在這裏等你回來,他說你一定會再次回到秦家的”

    不知道水瓶兒是激動得語無倫次,還是她在故意給秦馳輸入一些信息。

    反正她的話,就像連珠炮似的一下子說了那麼多,有的甚至是毫無關聯。

    但是似乎,每一句話都有一定的信息量。

    只是,在說話時,水瓶兒看秦馳的那種眼神,讓他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過來。

    “你們一直都在這裏嗎”

    等水瓶兒停頓的功夫,秦馳抓緊時間問道。

    對於這個喋喋不休的陪牀丫鬟,秦馳有點想逃的感覺,怎麼這麼能說。

    “一直都在這兒,你走後不久老爺就過世了,我們秦家也就徹底沒落了。”

    “少爺,要是你再不回來,可能我們就不能見着你了”

    水瓶兒說話的時候,雙眸中還帶有潮溼的眼淚。

    看得出來,對於秦馳的突然到來,她真的很高興,還是那種發自心底的高興。

    她作爲一個陪牀丫鬟,她的身份是很尷尬的,是秦封花錢買回來的。

    眼見着馬上就要十六歲可以圓房了,但是作爲正主的秦馳卻不見了。

    讓她這個沒出嫁就守寡的小媳婦,以後的生活還怎麼過。

    到底該以什麼身份在秦家。

    即便是回到家鄉,她的身份已然很尷尬。

    毋庸置疑,陪牀丫鬟的身份,將壓得她終生都擡不起頭來。

    這下好了,秦馳回來了,她的少爺回來了,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待在秦家了。

    即便是繼續做陪牀丫鬟也沒關係,至少還有個名分不是。

    “聽你剛纔的話,是不是你們有什麼事情”

    對於這個陪牀丫鬟,秦馳心中還是有尷尬的。

    可是既然事情依然這樣了,再回避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倒不如坦然接受。

    至少,現在要裝作接受的樣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

    從晴雯子的話裏,秦馳似乎聽得出秦家的衰敗不是天意,而是人爲。

    他作爲一個重生者,還帶着對原主的感激,對秦家的感激,還是要查個清楚的。

    而水瓶兒作爲他的陪牀丫鬟,應該對於秦家最近發生的事情比較瞭解纔是。

    看了看秦馳臉上的誠懇,水瓶兒經過考慮還是老實說道。

    原來,這就是秦家大宅子。

    可是自從秦封過世秦家沒落,秦府就被封了起來。

    至於什麼原因被封,她真的不知道,就連秦免也不是很清楚。

    半個月前,有人來通知他們要他們搬家,說這裏被清朝劃爲了租界,要他們搬走。

    苦苦哀求之下,又在他們的死死相守下,才撐到了現在。

    按照秦免的意思,過了今天秦封的忌日,明天就要搬走了。

    他們已經收到了上面的最後通知,再不搬出秦家就要被強制趕出去的。

    因爲周圍的地方已經被徹底圈了起來,似乎就剩下秦府這一個地方了。

    聽了水瓶兒的這番話,秦馳心中也不是滋味。

    沒想到秦家臨了臨了,連個宅子都沒了,連最基本的棲身之地也沒了。

    租借這種事情,秦馳還是知道的。

    所謂的租借那根本就是政府對於他們的無能做的一種解釋而已。

    那哪兒是借,根本就是搶,還是那種明搶。

    就連政府都無能爲力的事情,他這個重生者估計就更沒轍了。

    他總不能把人家趕走吧,把一個國家在上海的勢力代表給趕走吧。

    他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時間。

    “嗚嗚嗚嗚”

    水瓶說着說着就傷心落淚了起來,雙眸中滿是她的無奈和不捨。

    就連旁邊一直都不說話的金鏡兒,也被水瓶兒的話感染得暗傷了起來。

    合着秦馳的遭遇這麼悲痛,偌大的一個宅子竟然只剩下了一個管家和一個陪牀丫鬟。

    他們的宅子也被政府強制陌生,還是那種毫無任何補償的沒收,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留。

    看着這個梨花帶雨的水瓶兒,金鏡兒竟然難得地安慰了她幾句。

    “沒事,瓶兒,你跟你們家少爺走,他在西區有棟房子,你們完全可以在那兒生活。不用流落街頭,也不用再看人白眼行事。以後你什麼都不用想,專心伺候好你家少爺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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