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腳步沒怎麼靠近，就這麼靜靜地站着，溫潤如玉，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滿眼的灼灼和寵溺，虛化了周圍的一切，只裝得下那一抹倩影。
“嗯，我知道了。”
虞念知眉梢微皺，迴應着電話裏那頭的，聲音冷冷淡淡，夾雜着一絲肅然，“後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等我回了京都，就去找你。”
掛斷了電話，她轉身回眸，就撞進了他深邃的星辰大海。
虞念知被他專注的目光盯着有些不適，儘管不動聲色移開視線，但下意識插進風衣口袋的手還是有點慌亂。
她淺淺一笑，很自然地將尷尬一筆帶過，“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病房。”
“嗯。”
陸霆佑看着她的笑容，眼裏有欣喜的點頭，幾大步走到她身邊，和她並肩走在一起，“念念，你有事要忙？”
兩人手臂僅幾釐的距離，走着走着偶爾還會碰撞摩擦到一起，但彼此間很自然地默許了這樣的距離，繼續走着，聊着很尋常的話。
就像很早就認識的老朋友。
“嗯，有點事是要處理。”虞念知沒說是白楚打來的電話。
蘇勤勤被送往了醫院，傷得挺重，警方要求調查這事，但周邊的監控錄像早已被白楚動了手腳，這事算是撲了個空。
至於她說的要回京都查的事，自然是有關張奎私下販賣人口的黑色產業鏈，事情牽扯到各方利益，她若真想完成原主的遺願，還需要周密的部署計劃。
說到底，蘇勤勤也是被害者之一，虞念知就是考慮到這一點纔沒要了她性命。
思考到這裏，虞念知忽然想到另一個事。
她壓了壓眉尖，左右斟酌後還是選擇停下了腳步，側過身看着身旁的人。
她腳步一停，陸霆佑同時也收了腿，好似自始自終他都在關注着她。
他側過身來，柔了聲，“念念，怎麼了？”
虞念知滾了滾乾澀的喉嚨，“我在郊外做的那些事，”
她頓了一頓，心思有些沉雜，理智告訴她，這個事他沒說她就不必提，反正他們彼此間的關係無需事事坦白。
但她拗不過心裏的那份執念，不假思索迎上他的目光，問得認真，“你難道沒什麼想問的嗎？”
縱使一個人再如何變，不會連最基本的倫理道德底線都變了，她不是什麼好人，她深有自知。
所以她從不強求得到別人的寬容善待。
縱觀原著全文，陸霆佑雖是惡劣大反派，但他對繼母和整個陸家族人，從沒違背過倫理道德。身爲陸家掌舵人，要想在商海站穩腳跟，運籌帷幄，就由不得他從善。
這樣一個心思深不可測，喜歡掌控全局的獨載者又豈會留她這號危險人物在身邊。
陸霆佑沒有及時迴應她，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指擡了擡，看動作是想去握她的胳膊，但終究還是抑制住了，手迴歸原位，看着她的眼睛，溫柔的笑了。
如沐浴春風的洗禮，他溫暖一笑的那一剎那，連帶着虞念知混亂如麻的心都軟了。
他搖頭，抱誠守真，“如果我比你先到的話，打她，我會替你出手。”
虞念知怔愣了，下意識回問，“爲什麼？”
腦海裏設想過無數，卻唯獨沒料到他的回答是這個。
看他目光灼灼，不像是在說違心的話。
陸霆佑毫無保留，“因爲我不想她弄髒了你的手。”
更因爲，你是我的綿綿呀，爲你做任何，都可以。
但這話現在還不能說，她還不記得以前的事，告訴了會嚇到她。
“我會抽菸，會打架，你怎麼不問我之前爲何要騙你？”
虞念知索性揭了底。
然而，陸霆佑依舊從容淡定，眼底波瀾不驚，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抽菸有害健康，以後，少抽。”
他最不捨得她死。
若有一天她真不在了，他會挖好坑，然後自己跳坑裏，了結一切，和她合葬。
陸霆佑眼角微揚，語氣平和，“以後打架的事，交給我，你在一旁看着。”
虞念知，“......”
她無言以表。
-
入夜。
虞念知離開醫院，簡單吃了點晚餐就回了酒店。
沐浴過後，她裹着浴巾連接了白楚的語音。
“有事？”
白楚那邊很吵，像是在夜店蹦躂。
但很快就能感覺到他快速離開了場子，找了個安靜點的地兒。
虞念知一邊擦着頭髮，開門見山，“你知道怎麼聯繫三姐？”
白楚斜靠着窗，扣上帽子，欣賞着從身邊走過的漂亮美眉，腿很長，臉蛋不怎麼樣，粉撲得太厚，吊兒郎當回電話那頭，“你身體出毛病了？”
三姐是學醫的，他一般沒事從不聯繫她。
“不是我。一個朋友。”
將頭髮擦得沒滴水，虞念知拿出煙盒，四下找火機。
“他哪方面問題？”
找到火機，虞念知正要點菸，腦海就想起陸霆佑讓她少抽菸的話，她皺了皺眉頭，“你問的有點多了。”
白楚挑眉，“不問清楚怎麼向三姐反饋。”
虞念知覺得在理。
她將火機放回了桌上，“溺水，醒來後性格突變。”
“哦，腦子進水了。”
白楚在走廊鎖定一個模樣不錯的小姑娘，急着掛電話，“行了，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虞念知放下手機，拿着手裏的煙把玩，最後決定還是抽一根時，門鈴響了。
她起身去開門，隨手將煙扔進了垃圾婁。
得，管煙的來了。
虞念知想起剛剛看過的時間，十一點半，這個時候他還來找她？
看他孤身一人站着，穿得單薄，外面風大雨大，虞念知讓出門口的空位給他進屋。
陸霆佑進了門，就不在往裏走了，微躬着身隱隱不安，低垂着眼眸沒敢看她，“你不在身邊，我有點害怕，睡不着。”
虞念知愣了一下，以爲自己聽錯，“睡不着？”
“嗯……”陸霆佑緊抿着脣，低低點頭，碎髮跟着晃動，配上他瑩白如玉的模樣，乖巧得不像話。
虞念知看得有些出神，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無意留意到他腳下穿着是許巍給他準備的拖鞋，出來連鞋都沒換。
她鬼使神差地點頭，“進來吧。”
“嗯嗯。”
前一秒還怯生的陸霆佑整雙眼都煥起了光芒。
然後——
虞念知後悔了。
當初劇組給她安排的是單間，雖說房間有個雙人沙發，但陸霆佑一米八三的高個實屬睡不下。
她倒是可以睡沙發將就一晚。
可是，沙發就在睡之前，被她自己不小心碰倒的水瓶沾溼了一部分...
她瞅着不知何時擰開的水瓶若有所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陸霆佑躺在牀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個俊彥的腦袋，還有兩隻拉着被子的手，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漆黑的雙眸柔光似水，溫柔得不像話。
他欣喜地盯着身旁背對他躺着的虞念知背影，連耳根都紅了。
房間只亮了一盞微微發亮的檯燈，柔光碎了一地，牀上的他，和他的綿綿同蓋一牀被子，他哪還有什麼睡意，目光炯炯就這樣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他滾了滾喉嚨，輕輕的問，“念念，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