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志很疲憊,迷迷糊糊中,他低低地喊,“老婆,我腰好疼。”
虞念知哪裏還有什麼猶豫,一隻手死死扶住他的背,另一隻手抑制不住地發顫,想抱穩他,卻不知往他的腰際哪一個部位放。
在原來世界裏,要說他們這一團隊,最冷血無情的,大哥排第一,第二非她莫屬。什麼生死場面沒親身經歷過。
被她親手斷送生死的,連她自己都數不清。
可眼下,陸霆佑流的血就像是一團亂麻,扎進她的心裏,有種道不明的心慌。
“夫人,用這個。”
許巍撕扯下自己外套的棉質布料,遞了過來。
到底是心慌亂了理智,虞念知木楞這二十秒間,竟忘了替他止血。
“謝謝。”
虞念知咬脣,讓自己恢復足夠的冷靜,接過布料,果斷判斷出陸霆佑受傷部位,掀開他的長外套,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的毛衣赫然刺入眼簾。
血,都是鮮紅的,刺眼的血。
虞念知有那麼一瞬的窒息,秉承一氣將手附上去。
藉助許巍和其他幾個趕來的下屬,還有簡單的醫物用品,等待救護車還沒來的這段時間,進行緊急施救措施。
傷口遠比想象中嚴重得多,陸霆佑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昏迷,許巍跟隨老大這麼些年,從未見過老大這般險狀,心裏得擔憂再隱忍也壓抑不住。
相比較之下,夫人臨危不亂的專業能力,令他打心眼裏折服。
他不得不重新質疑,夫人的真實身份。
-
“你叫什麼名字?”
四月的夏,萬物復甦,肆意瘋長,天空是好看的湛藍色,金穗般的陽光透過樹葉細縫,投下斑駁點點。背靠着大樹,好乘涼。
耳畔傳來叮鈴一樣的清脆聲,少年睜開雙眸,入眼是一張稚嫩好看的臉蛋。
女孩衝他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少年靦腆,只說自己叫阿佑,隨母親一同來這兒,找一個叫原清的館長。
“原清是我姑姑。”
女孩挨着他坐靠在樹邊,給他遞糖果。
少年羞紅了耳朵,不敢接,母親說不能隨便喫外人給的零食。
女孩外向活潑,不依不饒,他搖頭不要,女孩就剝了包裝紙,喂他喫。
少年很喜歡這個女孩。
臨走前,少年拽着衣角,鼓起勇氣問女孩,“那你呢?叫什麼名字。”
女孩歪了歪腦袋,撿起腳邊剛落下的木棉花,“吶,你叫我棉棉,以後看到木棉花就能想起我啦~”
棉棉。
棉棉......
京都信合醫院。
陸霆佑還在昏睡,昏睡中做了一個很久的夢。
VIP病房內,主治醫師看了報告,點了點頭,讓助手出去外面後,纔將報告給了一旁的虞念知。
“放心吧,死不了。”
主治醫師是位端莊漂亮的年輕女醫生,眉眼深邃,眼眸是淺棕色,瞳眸很亮,五官偏亞洲特徵,處處精緻,總體模樣像是混了幾國的血種。
一顰一笑間透着職業的嚴謹和沉穩。
“謝謝。”虞念知掃了一眼報告,難得緊蹙的眉眼鬆懈了幾分,“三姐,有你在,這些報告還是留給你吧。”
她口中的三姐,自然是當初一同穿書過來的,頂級醫學科博士後喬一笙。
喬一笙笑,從大白褂口袋裏取出一瓶藥,“這個是你的。”
虞念知定期服藥,藥都是三姐親手配置的。
即便是穿書到了這個世界,她還是按照姑姑定的規矩,並不與團隊其他隊員常見面,上次的藥還是白楚替她拿的。
“感覺如何?”喬一笙許久未見自己的師妹,眼底寵溺,素來寡言的她,難得多寒暄了幾句,“白楚說你現在,做演員。”
“嗯。”虞念知點頭,露出一絲淺淡的靦腆。
見到喬一笙,是穿書這麼久以來,心靈最慰藉的時候。
“你呢?三姐。”
喬一笙從容笑了一笑,“沒有時刻警惕的危險,感覺也挺好的,就是不知姑姑是不是還在找我們。”
虞念知依牆靠着,沒說話,只是煙癮犯了。
想抽菸,不惜命地抽那種。
季蘇渝敲門進來的時候,兩人很自然地結束了對話。
“我是阿佑的朋友,季蘇渝。”
季蘇渝目光和虞念知交集,相互點頭招呼之後,視線不自覺落到了一旁的喬一笙身上。
虞念知對陸霆佑的朋友並不瞭解,面前這位更是第一次見,不過這個名字她聽許巍提過一次,陸霆佑的心理醫生。
斯斯文文,溫潤如玉,但心裏的戒備還是沒有輕易放下。
“那我先走了。”
喬一笙恢復如常的肅然,簡單說了句,沒去看季蘇渝,徑直出了病房。
虞念知正想着要不要請面前這一位坐下,季蘇渝先出了聲,“弟妹,我去問問主治醫生,有關阿佑的病情,先告辭。”
彬彬有禮。
虞念知點頭說好,只是有點不適應他剛剛的稱呼。
電梯前。
喬一笙看了一眼時間表,餘光裏,有個身影在她身後兩步距離停下。
她略微留意了一眼,之後便不在意。
叮。
電梯門開了,喬一笙信步進了電梯,白皙的手指摁了十層,微微側眸,像是在等待隨她之後進來的那位迴應。
“謝謝,我也去十層。”
這個聲音~
喬一笙不用回頭看,也能確定,就是方纔進病房,稱是陸霆佑朋友的那位。
原着作者應該是個顏控,喬一笙發現這書裏反派長得一副顛倒衆生的顏值也就罷了,就連他的朋友,那張臉也讓人過目不忘。
“請問,”
這個點,醫院人不多,電梯就他們兩人,距離隔得遠。
密閉的空間,連季蘇渝的聲音都要磁性幾分,他頓了一下,還是問了,“醫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朋友?”
其實,並沒有。
只是緊急之下,季蘇渝想不到更好的搭訕方式。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從剛剛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大腦裏的多巴胺變得異常活躍,血液流速加快,導致他心律不齊。
身理和心理的多重反應在提醒他,要認識她。
喬一笙聞聲,微微側眸,睨了他一眼,語氣很冷,“抱歉,我臉盲。”
-
是夜。
徐伯送厲之昂過來,讓他在病房待了一會兒。
厲之昂哭紅了眼眶,沒敢放聲哭泣,怕打擾到大哥休息,只是在嘴巴嘀咕,
“老天爺,我新年不要禮物了,你快點讓我大哥好起來吧。
明年的禮物也不要了,生日禮物也不要,我往後的禮物都不要了,全部都給你,求你行行好,讓我哥哥好起來,好不好...”
虞念知過來撫摸他的腦袋,他傷心欲絕,撲進虞念知懷裏無聲大哭,鼻涕眼淚止都止不住。
夜裏九點,徐伯送他回家。
虞念知也上了車,不過到家後沒多久,她就換了一身行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