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
虞念知眼前有點朦朧,就像是被一點一點拽進了漩渦,遠處的斜陽和遠山,近處的高樓大廈都變得模糊,那個本該在原地的秦北硯,他高挑的身影,還有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在朝着她靠近,越來越近。
他神色慌張,張着嘴像是在喊什麼,像極了當年的小北。
小北。
虞念知瞳眸微顫,他就是小北。
她驚訝之後,忽而衝他笑了,看到他在快貼近自己時,伸出了手。
她也想伸手牽住他。
但耳邊一片靜謐,像是抽空了空氣,聽不見他在喊什麼。
虞念知濃密長睫微顫,在陽光下,那凝聚的水霧折射出明亮的光,恍惚間,天旋地轉。
“虞念知——”
秦北硯大步衝向她,就在她暈倒的前一秒撈住了她,將她拉進懷裏,自己則重重跌坐在地。
“虞念知。”
“小乖,小乖...”
秦北硯心驚肉跳,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胳膊枕着她的腦袋,想摸她的脖頸確認心跳,但手到脖頸處,他深深看了一眼她歪着腦袋,露出的白肌美白的脖頸,
最後還是別開了眼,只是觸碰她的手腕,脈搏正常,應該剛剛的回憶刺激,一時承受不起。
不過,他將她的外套裹緊了些,然後打橫抱起她,下了樓。
樓下有車,下屬見少爺抱着個人下來,趕緊打開了門,少爺很小心,將小姐抱上了車。
原本還以爲這是少爺看上的姑娘,畢竟這麼些年,別看少爺表面上風流不羈,沒個正經,其實,心思單純得很。
十幾年就鍾情一個姑娘。
聽說那姑娘,是少爺的白月光。
可惜,是已經過世的白月光。
...
如今可算是百年鐵樹終開花,抱媳婦歸家了呀~
但無意瞟見少爺的紳士手,他詫異了,抱人下樓梯,還走走這麼遠,他的手指始終沒碰到她的身。
“去醫院。”
秦北硯慌亂,視線始終不離身邊的女孩,但幽深的眸子卻明亮透徹,特別是他菲薄的脣扯出了幾分稚氣的笑。
他聽到了。
剛剛,她叫她“小北”...
虞念知陷入了深度昏迷,但好在經過秦北硯初步檢查,並無大礙。
至於爲何沒醒,興許只是她自己還陷在某些記憶的狀態下,不願意醒來。
秦北硯就是學醫的。
送她去醫院,僅僅是因爲,沒別的地方去。
醫院,他反而熟悉。
辦理了住院,秦北硯喊退了所有人,自己獨自坐在病房裏守着。
守到她醒來爲止。
虞念知的確是陷進去了。
她迷失在一片空白的幻覺中,沒有出口,無論怎麼走也走不出。
不知過了多久,一些殘缺的碎片從她眼前閃過,而且就像是開了的水龍頭,越來越多。
畫面都是陌生的,但每一張裏面都有自己的身影。
還有她的聲音。
她可以斷定,這不是原主的。
因爲原主是個學渣,還不喜歡科研,記憶裏的都是一些在實驗室裏的畫面。
更讓她意外的是,裏面除了自己,還有一個身影。
秦北硯。
瀏覽過所有的畫面,既陌生又熟悉。
虞念知回想起在鹿江,和秦北硯初次見面的情節,還有他看自己的神色,越發感到背脊骨發涼。
她怔愣在原地,恍然一驚,如果真是如此,那以往她每一個失眠的夜晚,昏睡之後,做的那些夢,是不是...
虞念知倏然睜開了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呆楞了幾秒。
周圍散發着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牀單,她望向身側的儀器,是在病房。
見她甦醒,秦北硯手指微微發緊,猶豫着站起了身,不似以往的雅痞不羈,而是眯着眼,細緻打量地眼神盯着她看,一臉試探。
“你...”
“我有問題?”虞念知擰眉,反問。
“......”秦北硯注視了她幾秒,眼底的光澤慢慢消散,化爲暗淡,“沒事...你暈倒了,我送你來醫院。”
他臉色無光,轉身打算離開,“好好休息。
我聯繫了你家那位,他會來接你。”
說完,他似乎很沮喪,轉身就要離開。
在他就要打開門出去之時,虞念知凝神,篤定了語氣,喊住他,“秦小北,見到你姐也不打聲招呼就走?”
“......”
秦北硯已經握住門把的手,忽然猛地一怔,全身猶如電流蔓延過一樣,整個人震驚在原地。
下一秒,他忽然鬆開了手,轉身,大步走向病房,窗外最後一縷夕陽衝破雲層,灑進窗臺,絢爛多彩,似要當這一幕的見證者,久久不散。
而此時的虞念知已經向他展開了雙臂,“小北,好久不見。”
我想起你了。
秦北硯無聲,只是緊緊摟住了她,這個擁抱無關乎其他,緊緊只是,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歷經生離死別之後的,再次重逢。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妖冶的桃花眸滑落了一滴滾燙的熱淚。
這一聲“好久不見”他等了,
足足十二年。
虞念知記起的並不多,只是一些殘片,但是眼前這個人,她記得。
是那個叫她姐姐的‘小北’。
也沒抱太久,秦北硯等眼睛不再起水霧,這才鬆開她,如釋重負。
“小北,謝謝你還沒有放棄。”
虞念知這一覺醒來,心裏還有太多的疑問,但不得不感謝,若不是秦北硯,她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還有丟失的記憶。
那些記憶是如何丟失的,裏面又是關於什麼的,她都想知道。
還有,在那個記憶裏,她覺得不像是在原來的世界,但她依舊看到了了二哥三姐,還有最不應該出現的陸霆佑。
最爲關鍵的是,這是書裏的世界,秦北硯按理也是書中人物,可記憶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爲何會失憶?”
虞念知心中的困惑還有太多,但眼下,只能一個一個來。
另一邊,陸霆佑接到信息,就趕來了醫院。
不管挪威的醫院那邊打來的電話,給了他多少的疑惑和不安,那都是之後的事。
他按照對方給的病房號,一路走到門口,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迎面就撞見坐在沙發裏,翹着二郎腿的秦北硯。
“行了,來接你的人到了,我們改天再聊。”
秦北硯衝着病牀上的人擡了擡下巴,起身,一副紈絝姿態,在與陸霆佑擦身而過時,他身子微頓,稍作停頓,湊近男人的身,
譏笑勾脣,“陸三爺,今天可是我送你你老婆來的醫院,這情你可得記好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