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共爲魔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手
    下一瞬,黑袍人像是被燙了手一般收回手掌,隨即陵遊也單腿跪在地上。

    黑袍人慾再上前,被橫出的一道烈火攔住了去路。

    “找死!”他本就因爲被陵遊心口奇怪的光芒擊退而大怒,有蘇純狐這一擋,可謂是正巧撞在了槍口上。

    黑袍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決心先取了有蘇純狐的性命再來處置陵遊。於是乎,二人再次纏鬥在一起。

    而這一切都被芫蕪排斥在五識之外。

    從黑袍人一掌擊在陵遊心口,到他半跪在地上背心猶如裂隙的光芒逐漸消失,其實只不過經過了短短几個喘息的光景。

    期間芫蕪像是一塊人形石像趴在地上紋絲不動,可雙眼卻歷經了從萬念俱滅到枯木逢生的過程。

    她眼中的光輝隨着陵遊背心處的光芒消散而逐漸歸來,直到明白他剛纔所說的方法是什麼並且確定他現在這樣應當是“成功”了,她才緩緩有了動作。

    低頭,一滴淚垂落在沾着血漬的石地上。然後她以手撐地讓自己起身,索性也不費力站起來了,而是直接盤腿坐在了原地。

    期間她的視線也不曾離開過那個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分毫,所以親眼看着四周濁息逐漸向其聚攏,由慢到快。等到她把腿盤起坐直身體的時候,陵遊已經被濁息包圍。

    大片黑氣包圍之下,陵遊由於半蹲而摺疊起來的身體顯得更加渺小。他就像是一個剛剛開始生長的嬰兒,而那些代表着至陰至邪的濁息一旦去到他身邊,卻顯得格外溫和且包容。

    她忽然想起在無啓國的經歷,那時她從咒術所致的昏迷中暫時轉醒,聽揺情和半落描述八方濁息齊聚往來成的“壯觀”景象。

    雖說這麼想有些不厚道,畢竟在那一場“奇景”中,垂目樓險些被毀。但是她是真的有些遺憾,陵遊說他生於建木之上,乃一縷濁息化形爲人,可她卻錯過了他被濁息包圍的場景。

    而此時看着眼前的畫面,芫蕪在撫平遺憾的同時似乎也更加切身地瞭解了不遠處的這個人,逐漸體會到何謂“生於濁息”。

    ……

    有蘇純狐修爲縱然不俗,但是和黑袍人之間仍舊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他之所以能撐這麼長時間,其一是因爲所使用的術法恰好能剋制濁息,其二則是他從不直面對方的攻擊,而是以自保爲目的,能避則避,避不開便盡力將傷勢降到最小。

    但是就像芫蕪迎擊招命館主一樣,即便走盡各種捷徑,修爲之間不可彌補的差距在一開始便定下了成敗。所以有蘇純狐力不從心的感覺逐漸加大,身上的傷勢也越來越重。

    這一擊終究沒能躲過,他被濁息縛住了脖頸懸於半空,對於黑袍人接下來的攻擊已經毫無抵抗之力。

    這一幕自然被芫蕪看到,但是陵遊卻還沒有動靜。她心急如焚,垂在身側的手摸到了不知何時回到了她身旁的上邪……

    黑袍人的手掌距離有蘇純狐還有一尺之距,沉寂許久的上邪從天而降,連在他手臂上對準的位置都和方纔救白衣女子所化的長劍時不差分毫。

    遠處觀戰的芫蕪能明顯地從黑袍人回擊上邪的動作中看出他多次被壞好事的急躁和鬱悶,而此時她內心的想法是:看來真如其厭所說,這把劍離成精也不遠了。

    她眼下已經聚攏不起半分靈力,剛纔只用嗓子和嘴巴呼喚上邪時也是抱的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因爲靈器所聚之靈是從主人身上獲得,所以雖是兩個不同的個體,靈力卻是連在一起的。

    並且是人爲主,器爲副,靈器依賴主人而生。靈器的損毀不會對主人產生影響,可反過來靈器卻一定會受到影響。

    而如今上邪攻擊黑袍人,哪裏和她這個主人有半分“同病相憐”的樣子?

    但是芫蕪心中的驕傲和放鬆不過維持了須臾,她的目光在有蘇純狐和陵遊身上來回流轉,期待他們當中有一人能出手就好。上邪再如何也只是一柄劍,它能在黑袍人手下支撐多久?

    果真,她的擔憂成真,上邪很快再次被囚困於濁息之內。

    看着黑袍人向她這邊看過來,芫蕪心中大警。未待她做出任何反應,對方便操控着濁息將上邪轉了個角度,劍尖直指向她!

    “上邪!”芫蕪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眼見長劍朝自己刺過來,能做的只有高聲呼喊。

    這一聲確實起了作用,劍尖在她身前兩尺處停下。

    而黑袍人似乎是此時才注意到陵遊的不同,他身上原本冒着黑氣的創傷已經不藥而癒。緊接着,他親眼看着包圍在陵遊周身的濁息開始迅速涌入他體內,速度比他以掌心吸收濁息要快上百倍不止!

    上邪還懸在芫蕪身前,但是黑袍人已經來不及去管了。他立即出手,想要阻止陵遊。卻忽然發現但凡是靠近陵遊的濁息,他已經失去了對其的操控能力!

    黑袍人改爲親自上前,眼見他即將近陵遊之身,芫蕪的心臟靜止了瞬息。

    但是下一瞬,陵遊忽然有了動作。原本低垂着的頭瞬間擡起,同時出手接住黑袍人襲來的一掌。

    兩掌相對的瞬間,因爲兩方深厚的靈力碰撞向而四周散出劇烈的衝擊,聚攏在陵遊周圍的濁息頃刻之間被衝散。且這股氣力厚不可言,餘力波及整個大殿。

    上邪無需呼喊便主動飛回來擋在芫蕪身前,懸在半空中的有蘇純狐便沒有了這等好運氣,整個身體被衝擊力猛地向後推去,直接撞到了牆壁之上。

    破穹樓的牆壁皆是用其厭所說的來自鬼界的晶石所建造,從有蘇純狐痛苦的表情大概可以猜出,這些晶石似乎比用作地面的青石還要硬一些。

    不過他也因禍得福,落地的同時束縛在脖子上的濁息也盡數散開,讓他得以恢復自由。

    再有便是幾乎被芫蕪遺忘的十二坊主和道元,那瘋子修爲本就比道元差一些,再加之之前在對敵招命館主的時候帶了傷,所以自然不能討得便宜。

    陵遊和黑袍人對掌迸發出的氣力,倒是陰差陽錯地助他在道元手下保住了一條性命。

    二人幾乎是同時看向陵遊和黑袍人所在的方向,見原本傷重垂危的陵遊居然驟然有了和黑袍人相抗衡之力,他們不約而同地被驚得忘記了還未結束的打鬥……

    剛纔那一掌似乎勢均力敵,兩方都未佔到好處。此時則已經進入纏鬥,黑袍人用濁息,陵遊也用濁息。

    不同的是前者取用的是外界的濁息,而陵遊則是從自己的掌心生髮而出。

    戰到激烈處滿殿的屍體猶如遭遇颶風被揚起、撞擊又摔落在地,本來他們其中的大部分尚能保持完整,經此之後越來越多的斷首殘肢在殿內漫天飛起或四處滾落,得安息者十不存一。

    還有經過那場對戰好不容易留存下來的十條性命,此時摧毀不過須臾……

    整個屍坑像是從下方迸發一股巨力,滿坑血水仿若鮮紅的海浪激盪而起,夾雜在其中的是之前沉在底部未被波及的屍體。

    “這他孃的是什麼東西?”一截斷腿砸在了十二坊主肩膀上,將他那病秧子一樣的身體直接砸得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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