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你拉着顧明雲做什麼去？”是鍵盤手壓抑着怒火的聲音。</p></p>
顧明雲藉機又掙了一下，沒掙開，反倒讓戈登攥得更緊，她沉默着看他，他卻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對上了鍵盤手，“一點私事，要跟她單獨聊聊。”</p></p>
“那也把手放開呀，你這麼強拉着算怎麼回事？”</p></p>
戈登聞言頓了頓，最終歸鬆開手。</p></p>
顧明雲把手縮回來揉了揉，剛纔大庭廣衆之下，她顧着戈登的面子，纔沒有發作，如今他放開了，她才覺得好受一些。</p></p>
“戈登，不是要聊聊嗎？儘快吧。”顧明雲說完，先行離開。</p></p>
兩人到了樂隊化妝間外一處角落，顧明雲站定，仰頭看着戈登，說：“戈登，我沒怪過你。”</p></p>
那天的事，不只在顧明雲心中留了疙瘩，戈登心中亦然，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那樣的自己。</p></p>
“顧明雲，你可以怪我，我希望你怪我，這樣我說不定會好過一些！”戈登近乎急切的道，好像一直以來的忍耐忽然到達了極限，他的平靜如玻璃碎裂般迅速且徹底。</p></p>
顧明雲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只覺得心裏堵得慌，他的情太重太壓抑，她如何受得來，只好說：“戈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那天晚上的事你就當是沒發生過，你和我現在都好好的活着，什麼都沒有變。”</p></p>
戈登聞言，眼中情緒愈發複雜，他說：“顧明雲，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p></p>
顧明雲搖頭，道：“我們誰也沒有虧欠誰，不必補償。”</p></p>
戈登聞言只有苦笑，他恨兩不相欠，他後悔當是爲什麼不衝上去，讓她欠了他的，讓她愧疚，讓她不得不心軟，即使不光彩，也能留住她。又或者讓他欠了她的，他就纏着她，用一生去償還。</p></p>
但是她不要，因爲她比任何人都清醒。</p></p>
“顧明雲，我處理好了家事，要刺殺我的主謀已經被抓起來進了監獄，你跟着我以後不會再有危險，這還不夠嗎？”</p></p>
“不是夠不夠的問題，而是不行，我不能要。”</p></p>
顧明雲知他偏執，知他從前對感情之事一竅不通，所以耐下心來解釋：“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否則心中難安，但是於我而言，同你在一起會使我心難安。”</p></p>
戈登沉默，一雙眼中好似傷痕累累，光芒黯淡。</p></p>
顧明雲又用力的看他一眼，想給他一點力量，但是狠下心來，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做，於是轉身離開。</p></p>
回到化妝間，便見衆人皆是面色凝重，沉着臉不說話。</p></p>
“怎麼啦？一個個都拉着臉，嚇唬我呢？”顧明雲嬉笑道，原是想調節一下氣氛，但是沒人接她的話腔。</p></p>
反倒是鍵盤手過來問：“顧明雲，他有沒有欺負你？”</p></p>
顧明雲笑道：“怎麼會，你們想什麼呢，就只是聊聊。”</p></p>
鍵盤手聽了這話，才鬆了一口氣，往回退了一步。</p></p>
“顧明雲，感情的事，戈登沒有經驗，不會處理，你多擔待一些。”本說道，面色也不太好看。</p></p>
本這才笑了，心想顧明雲也算是個乾脆的好女人，說斷便斷，絕不勾着引着。她若狠心，一切都好辦。</p></p>
而這時戈登也進來了，他一來，剛剛有所緩和的氣氛刷得又凝重了起來，一干人皆是如臨大敵。</p></p>
“戈登，今天的演出效果你心裏要有數，如果說因爲你和顧明雲的矛盾而影響演出的話，我建議還是把合唱的曲目取消掉好了，還有，你今天和伴奏的配合也不在狀態，錯了好幾次。這些問題我想你該重視起來。”</p></p>
他來，本便換了話題，由私事轉向公事，是爲了樂隊的演出質量着想，也是表達了對戈登的不滿。</p></p>
此話一出，大家深表贊同，平時見不着戈登的人影說不得他，如今正好，須得叫他長長記性上上心。</p></p>
於是鍵盤手說話就帶了刺：“你是主唱，主唱都不來排練，樂隊還怎麼辦？”</p></p>
戈登看過去，對着鍵盤手，他的脾氣就沒那麼好了，他說：“說了樂隊沒我就不行，我怎麼會不來？”</p></p>
“你意思就是你最重要唄，我們都是陪襯，什麼事情都得讓着你，你優先，你任性，但是憑什麼呢，戈登，你有沒有好好的爲我們這個集體考慮過？”鍵盤手氣急了。</p></p>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我不爲樂隊考慮我還辦什麼樂隊，你別忘了我光是繼承家產這輩子就能過上最奢侈的生活，你想過我爲什麼要待在這裏嗎？你想過我們建立寂靜樂隊的初衷嗎？”</p></p>
戈登的一字一句裏都夾着火氣，橫衝直撞，他往前走了幾步，直迎上鍵盤手的鼻尖，他說：“因爲搖滾是熱愛，因爲你們是兄弟！”</p></p>
此話如山又如雷，砸在幾個男人心上，引起天翻地覆的觸動，就連戈登本人也不例外，憤怒之際，他哪裏想得了太多，這麼一句話就像是本能似的不經大腦就扔了出來，倒叫他自己也爲之一振。</p></p>
原來，這些年，他是這麼想的。</p></p>
鍵盤手的氣勢在瞬間就垮了，他看着戈登，心也跟着軟了下來，戈登總是搞特殊，大家往往不便說他，但矛盾會積壓在心底，閒下來的時候，總會心裏硌得慌。</p></p>
但是今天，這些都不重要了。</p></p>
鍵盤手笑了，說：“兄弟，別忘了你今天說的話。”</p></p>
戈登後知後覺的拉起一絲笑意，還有些迷茫，怎麼轉眼間事態又變了？</p></p>
這時本上前來，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將他們一起攬住，抱在一起，說：“好了，現在想起來自家兄弟了，以後就都注意些。”</p></p>
“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一句對着戈登。</p></p>
“別什麼話都說得出口。”這一句對着鍵盤手。</p></p>
顧明雲見狀，起初也嚇了一跳，男人們的火氣來得太快太猛，她生怕是爲着自己他們才決裂，現在看來是她低估了大家的友情。</p></p>
於是她這時候也笑了，說：“餓不餓？我們去喫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