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136,名正言順
    當羅馬王夫婦進入巴黎時,不光是整個巴黎、整個法國都在急切地注視着他們,在歐洲其他國家的首都當中,也有着無數人懷着或欣喜、或忐忑、或憤恨的心情注視着眼下發生的一切。

    巴黎是舉世聞名的城市,法蘭西更是歐洲乃至全世界前列的強國,它龐大的體量註定了它會成爲歐洲天平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無論和它成爲朋友還是成爲敵人,都足以影響一個國家的未來。

    正因爲如此,它的政局變幻牽動了每一個國家,每天都有無數封信件偷偷地越過國境線,向各個國家的政府彙報所發生的一切。

    而維也納,正是這些信件的終點之一。

    皇帝和他的大臣們在爲此竊竊私語,就連卡爾大公夫婦似乎一成不變的鄉間生活,也被這個爆炸性消息打破了平靜。

    “親愛的,我們的女兒,真的就要成爲皇后了!”在大公的書房當中,看完了最近的消息之後,亨利埃塔夫人喜上眉梢,對着丈夫大喊。

    而相比於歡呼雀躍的夫人,大公本人神情卻嚴肅得多。

    “你認爲她真的能當好一個皇后嗎?”他反問自己的妻子。

    “這個嘛……”夫人面露尷尬之色。

    特蕾莎是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雖然對這個女兒非常自豪,但是夫婦兩人對她的人生規劃,可從來沒有包括成爲法蘭西皇后,哪怕是對女兒極爲自信的夫人,也對特蕾莎能否駕馭這個狂暴而又反覆無常的國家有些心虛。

    畢竟,就在40年前,已經有一個不幸的先例了。

    “孩子總是會成長的嘛,我們女兒那麼聰明,又待人和善,她一定可以得到人民的熱愛的!”片刻之後,夫人逞強爲女兒鼓勁,“再說了,事到如今她還有別的退路嗎?我們只能盼着她好了,還能說什麼風涼話嗎?”

    面對妻子的指責,大公也只能默認。

    確實,事到如今,特蕾莎只能一條路走到底,然後祈禱上帝的保佑,能夠平平安安地把皇后的冠冕戴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了。

    這是她選的路,也是她義無反顧堅持要走的路,夫婦兩個早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但是就算知道這一切,想要讓他們完全對女兒放心下來那也是不可能的,之前他們擔心女兒被波旁王室當成“叛賊”被砍了腦袋,現在他們擔心她被革命羣衆當成“暴君”砍了腦袋,父母對女兒的牽掛和擔心是永遠不會中斷的。

    “特蕾莎肯定會給我們寫信的,只是還沒有那麼快而已……”就在大公沉默的時候,夫人又重新開口了,“我們現在要想想給她怎麼回信了,這信不要太囉嗦,也不要潑她冷水給她太多壓力,就告訴她我們以她爲驕傲,並且永遠是她一家人的後盾就可以了。”

    “你都已經想好了那還跟我說什麼,你寫就是了。”大公不以爲然。

    “難道你不想寫嗎?”夫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平常你態度不冷不熱也就罷了,現在是特蕾莎人生最關鍵的時刻,作爲父親,難道你不應該給她一點鼓勵和人生經驗嗎?”

    “好了好了,我寫就是了。”面對妻子的責備,大公不勝其煩,只能答應下來。

    雖然表面上不太情願,但大公實際上已經在構思等下該給女兒寫下什麼“肺腑之言”了。

    在夫婦的拌嘴當中,時間歡快地流逝着,就連其他漸漸長大的孩子也個個歡天喜地起來。

    他們的歡喜要更加純粹和熱烈許多,這些孩子們不懂什麼政治,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就要成爲法蘭西的皇后了,一個個都覺得與有榮焉——身爲皇室旁支子弟,他們這一輩子所能期盼的,原本只是成爲某個有力宗室而已,卻沒想到此時能夠成爲“法蘭西皇后的親弟弟”,可謂是人生的莫大光彩。

    一家人就這樣沉浸在喜悅和興奮當中,卻沒有預料到一個不速之客悄然前來。

    “什麼?梅特涅來拜訪我?”聽到僕人傳達的這個消息,大公略感震驚,不過很快也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大公已經賦閒在家多年,基本上不問政事,幾乎已經被政壇所遺忘,此刻首相大人有興趣來拜訪自己,用意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雖然大公和梅特涅的關係並不好,但是該有的禮數是必須做足的,於是他先讓夫人離開,然後讓人把首相大人迎到自己的書房當中。

    “好久不見,首相先生。”看到梅特涅之後,大公以禮貌而又保持距離的語氣向對方問好了,“我很高興能夠見到您。”

    “好久不見,尊敬的大公。”梅特涅親王也對大公頗爲恭敬。

    在寒暄過後,梅特涅迅速進入了正題,“我想您應該知道從法蘭西傳來的好消息了?我看您這裏簡直喜氣洋洋。”

    “對我個人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大公平靜地看着對方,試圖弄清楚對方的真正用意,“但我不確定您是否樂意聽見它。”

    “對我來說當然也是好消息了!”梅特涅親王哈哈一笑,“首先,我們奧地利的公主又會成爲法國皇后,這是對我們有利的;其次,萊希施泰特公爵多少也能算是我的學生,看到他如此有出息,我還是頗爲欣慰的……”

    “我想他應該不會對您留存有多少師徒之情。”大公略帶譏諷地回答。

    “真正的師徒之情,不是靠漂亮話堆積起來的,而是看行動。”梅特涅笑了笑,裝作沒聽出其中的譏諷,“他年紀輕輕就能夠成爲一個冷酷無情的謊言家,一個精明的賭徒,那就說明他好好地學到了精髓,至於他感不感激教他這一切的老師,那反而已經完全不重要了,不是嗎?”

    對梅特涅的自我解嘲,大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不過從梅特涅異常溫和的態度當中,他並沒有感受到梅特涅的敵意。

    雖然大公多年來不問政事,但是他在軍隊當中尚有積威,他輕易就可以通過舊日的部下打探到軍隊的動向。

    所以他知道,最近軍隊並沒有異常的調動,也沒有緊急的動員計劃,更沒有向邊境的集結——也就是說,對奧地利朝廷來說,沒有武裝干涉法蘭西的計劃,一切無事發生,至少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對這個結果,卡爾大公倒是並不感到意外。

    如今的歐洲各國,對之前連綿不絕的戰火還依舊心有餘悸,所以除非是碰到了什麼無法挽回的局面,否則輕易都不想投入到一場後果慘烈的戰爭當中。

    在持續了20年的戰爭當中,法國永久性地損失了100萬以上的青壯年,光是1812年災難性的徵俄戰役就把拿破崙苦心經營的近衛軍精銳部隊幾乎葬送了乾淨,一個次要的西班牙戰場就傷亡了接近30萬人;而其他列強損失雖然沒有這麼恐怖,但同樣受創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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