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陽縣衙,地下牢房內,正在盤坐運氣的黎墨忽然睜開雙眼,嘴角露出笑意。
倘若忽視他身側不遠處整齊排列的九具青紫乾屍,只瞧這一身勁裝皮囊,倒真的可以叫上一聲好個英俊瀟灑的青年英豪。
但加上牢房陰暗的光線襯托,怎麼瞧,怎麼像一個笑面魔頭。
“謝家的人終於到了。”
黎墨緩緩起身,眉心隱見黑氣,那是神魂太強,超過肉/體承載能力的表現。
要不是他用概率能力將自己對神魂修爲的掌控調到了極致,神魂對肉/體壓迫的表徵還會更明顯。
神魂修爲已至出竅,身體還只是先天,自然無法均衡。
玄陰噬魂法,終究少了控制神魂的法門,不能消弭對身體的壓迫。
縱然在煉神體系中,身體也還是有一定重要性的,因爲在修者未曾修得陽神,可徹底拋棄軀殼前,身體便是神魂的保護層。
不可或缺。
“我便可以通過他們,瞭解到此世修行界的情報。”
“看看是不是像我猜的那樣,自黎墨守白死後,神州破碎,修行界倒退千年。”
黎墨伸出右手,接住從天際落下的黃石魂魄,神意一動,瞬間將之前發生的事盡數讀入心中。
“謝家翹楚,倒是有幾分門道。”
黎墨纏繞在黃石魂魄上的法力與謝都放對時,那神魂月桂倒是引起了他幾分興趣。
若不是他的神魂修爲在食掉吸收全城陰、煞、死、屍、怨氣而生的九頭人造厲鬼後突破到了出竅境,這一縷法力也因此蛻變,是拿不下他的。
玄陰噬魂法脫胎於三陰養神法,雖然黎墨用自己的能力將其改得面目全非,但其霸道的本質沒有變。
三陰養神以天、地、靈養己,玄陰噬魂則走到了以靈養己的極致,黎墨又用概率能力進行調控,才蛻變出了極其霸道強大的修羅神魂。
因此剛突破後的一縷法力,便擊敗了謝都其人。
在謝都心中,恐怕已經把黎墨定義爲積年老怪了。
“從黎墨守白那裏得來的法門通通不能用,免得被算計,那麼若再想得修行法,還是要落在其他熱心的靈脩身上了。”
“你們正合適。”
黎墨心念一動,眉心黑氣隱沒,整個人凌空漂浮起來,如風般飄出地牢,天地元氣在他的心念下起伏流轉,如同承仙之雲霧。
出竅真人的一大標誌便是飛行,到了這個境界,已經初步開始超凡脫俗,可稱非人。
他凌空十丈而立,望向之前法力被觸動的方向。
“黃石的駐紮地?很合理。”
登天真人以自身法力撬動天地元氣向目標處飛去,所過之處,凡是看到他的人,無論商賈平民,貧富貴賤,盡皆拜倒,口呼仙人。
操鬼是爲邪修,御氣則爲真仙,凡人的認知,就是這麼簡單。
黎墨很快飛到了駐地上空,但神意掃蕩之下,謝都謝靈二人並不在。
他散出法力感知元氣波動,但天地元氣卻無波瀾,無法憑此捕捉到二人的蹤跡。
“倒是好決斷。”
“可惜,你們找錯了對手。”
黎墨擡手一揮,屋內一道淡淡的血氣被他攝出,落在掌心。
“修羅神喜殺伐,善爭戰,對血氣的敏感程度,可是你們想象不到的。”
“在那個方向。”
他揮手消弭血氣,御氣向東南方向飛去,沒有多久便來到了外城的一間茅草房上空。
綏陽縣四面封城,二人在不鬧出動靜的前提下,是出不去的,畢竟義軍匪中,認得他們的人着實沒有幾個。
“你們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們出來?”
黎墨朗聲說道,天地元氣化作巨掌狠狠拍下,草屋寸寸崩塌。
但直到屋子塌完,也沒人出來。
“沒人?”
“不對。”
黎墨眉頭一挑,因爲他感知到有兩道氣息沿着地底飛速向城外逃去。
“土遁?”
他沿着遁逃方向飛速上前,元氣巨手徑直拍向氣息上方,而後化掌爲爪,抓起一大塊土地。
被黎墨抓上空中的土塊紛紛掉落,露出其中兩具三寸高的木偶來。
木偶中盛着兩人的精血,身上更是貼着兩張還在發光的符篆,長相惟妙惟肖,有謝都謝靈兩人八分神韻。
“替身人偶?”
“遁地符?”
他念頭剛起,人偶轟然爆炸,衝擊波向四面八方盪開,但黎墨揮手一捲,爆炸的煙霧凝固,影響瞬間被消弭。
“被擺了一道啊。”
黎墨也不惱,而是感嘆道,“靈法奧妙,我知道得還太少。”
精血在爆炸中被銷燬,他失去了追蹤的線索。
擡眼望向四周,只有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平民。
他們肩上都扛着一小袋糧食,這是義軍匪發下來的。
這當然不是黃石大發善心,而是他們的買命錢。
半斤糧食,便是被強召入伍的價碼。
待他們將糧食交給家人後,此去生死再也不能由自己做主。
可惜黃石已死,謝家來人也成了地溝裏的老鼠,不知這義軍能否繼續維持下去。
黎墨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不再關注。
“又要發動能力了,希望能觀測到事件。”
他看向空中凝固的人偶碎渣,新的事件隨之出現。
【找到謝都概率100%】
概率甫一改動,黎墨便心有所覺,心靈微微一動,冥冥中的直覺指向赤血軍。
“心靈之道,可以全知矣。”
天地元氣再度變化,託着黎墨,向赤血軍駐紮的地方飛去。
那裏距離黃石之前的所在地並不遠,想來他們應該循着動靜,到了府宅吧。
“謝都二人作爲正統靈脩手段衆多,又不缺保命器物,此時恐怕已經離了綏陽。”
“失了先手,正統手段找不到,那就只能靠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