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極致的快！
元氣之刀撕裂空氣劈向黎墨，上一刻還在靈明仙指尖，下一瞬便到了黎墨眉心三寸之前。
薄如蟬翼，通體漆黑的氣刀所過之處，連天地間充塞的其他元氣都短暫地被排開，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但最後的三寸，無論它如何鋒芒畢露，也無法再前進哪怕一毫。
咫尺之間，便是天涯！
“不錯。”
黎墨笑道，他凌空向前一步，氣刀似是抵在了無形的屏障上，自刀尖而起，寸寸崩碎，化作至陰之氣四散，整個千尋門以其爲中心，颳起了一場陰氣風暴。
樹木枯萎，野獸斷絕生機，修者苦苦抵擋陰氣侵襲，稍有不慎，便是死於非命。
大能鬥法，縱是其餘威也遠非低境修者可以承受，於是所有能動的，紛紛遠離爭鬥中心，四散奔逃。
可憐高高在上靈脩，狼奔豚突，與冠江決堤洪水下背井離鄉的災民，也沒什麼兩樣。
“我有一劍，可截山，斷嶽！”
靈明仙自陰氣風暴中衝出，手持千重空隨身佩劍，劍穗隨風舞動，劍鋒橫斬，指向黎墨脖頸。
“鐺！”
然而黎墨輕飄飄一掌揮出，與包裹着太白庚金元氣的劍鋒相撞，竟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
其聲清越若玉磬交擊，響亮若蠻獸長吼，音波推着元氣波浪如湖水漣漪般在天地間盪開，震得衆多逃逸的修者們雙耳裏齊齊流出鮮血來，腳下一個不穩，成了滾地葫蘆。
“我有一劍，可奪魂，滅魄！”
靈明仙張口一吐，一柄散發着金光的三寸小劍自其腹中飛出，化作流光再次直指黎墨泥丸宮，誓要摧毀黎墨的神魂。
性靈之修不修軀體，一身修爲九成都在神魂上，神魂是其最堅韌的部位，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一旦此處受損，便是大損。
因此靈明仙兩次出手，重點都在黎墨的神魂上。
然而忽然有一赤磷大虺自其氣血中擡頭，張口一吞，將金光小劍吞入腹中，而後作盤龍相，環繞黎墨周身。
“噗！”
靈明仙吐血倒退，渾身金光都黯淡了許多，一雙眸子驚疑不定。
“這是——”
“武道氣血？”
“不錯！”
黎墨應道，“滋味如何？”
“是我看差你了！”
靈明仙嘆道，“我以爲你只修神魂，沒想到竟修了武道，雖然並未將其與性靈統合，但二者疊加，如今的戰力，比起我的金丹法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過你一日無法統合二者，一日便無望真仙境！”
“真仙境，講的是圓滿，殘損有缺，如何證得不朽？”
“時間拖延夠了嗎？”
黎墨笑道，“用不用我再給你點時間恢復？”
靈明仙頓住了。
他忽然自嘲道，“被你發現了啊，也是，我一個失敗者，有何資格指點你？”
鶴冠道人再次挺劍飛身刺向黎墨，三尺青鋒劃過一道筆直軌跡，如流星墜地！
黎墨只是揮出一拳。
但這一拳不只是簡單的一拳，還調動了他此身近乎所有的肉/體力量。
幾乎凝成實質的赤鱗大虺之形仰天長吼，身軀甚至帶上了一點淡淡的金色。
靈明仙說得沒錯，黎墨確實在武道上又進了兩步，而這兩步都是在深度挖掘人體純粹的力量。
他將所有關於人體的知識盡數納入心中，再通過掠奪自無麪人的武道天賦和概率能力，不但硬生生重走了一遍純粹的煉體路，更推導出了新的不包括宗師煉神的純粹煉體法門。
錘鍊皮肉、筋骨、臟腑，此爲鍛體境，對應養氣練形；換血洗髓，復返先天，此爲換血境，對應出竅；以氣血打開人體穴竅，三百六十之數上應星辰，對應陰神境，一千二百九十六一元之數對應陽神，此爲神竅境。
一元圓滿，便是神竅巔峯。
黎墨已打開七百餘竅，正有陽神戰力。
他神魂陽神，肉/身神竅，又氣血法力澎湃，這才能壓靈明仙一頭，不然靈明仙憑藉混元無漏，神氣體合一的金丹修爲，縱使是催化出的，遇上積年的陽神老怪，也敢鬥上一鬥。
三尺青鋒與拳頭碰撞，就像海浪拍在礁石上，青鋒粉碎，拳頭卻蔚然不動，但巨大的能量波動還是以二人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所有擋在它面前的，盡皆化爲煙塵。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山石、樓閣、樹木、人羣，通通消失不見，正如佛家經義所言，世間諸般，皆是夢幻泡影。
整個千尋門都不見了，以其爲中心，方圓百里內盡成焦土，大地下陷足有數十丈，光禿禿一片，什麼也不剩。
黎墨與靈明仙最後交戰爆發的力量，恐怕已經摸到了洞虛的邊緣。
洞虛者，洞徹萬物之虛也，萬物皆無，自是虛空，而由此向上一層的洞真自然是洞徹萬物之真實，窮盡天地變化，做那造物主。
洞真神仙的標誌，便是憑空造物，並賦予死物智慧，由此可見其大能。
修行越向上差距越大，一步一重天，毫不誇張。
自然，曾距離真仙境最近的靈明仙，也不是那麼容易折在黎墨手中的。
交戰中心，黎墨面前有四肢懸浮在空中，斷口處血液殷紅。
這是佔據千重空的一切又被殺死後的靈明仙留下的，來自同源的感知告訴黎墨，這確實是這個世界的自己的一部分。
這也就意味着，這裏的他，並非全部的他。
可以預見，還有很多個靈明仙來到了現在的時空，並隱匿了起來，也許在不遠處，就有一個靈明仙在用充滿惡意的貪婪目光看着黎墨。
磨刀霍霍。
“有意思，心理戰麼？”
“同時也是真正的包圍戰？敵在明，我在暗？”
“雖然我不知道在擊碎金丹虛影后你是怎麼來到現在的時空的，但這並不影響我殺你。”
“能殺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黎墨看向斷裂的四肢，它們在他的目光中化爲一道灰色流光，而後鑽入他的身體內消失不見。
縱是黎墨以神魂遍觀，以心靈映照，也看不到灰光去了哪裏。
但這並不妨礙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他的心頭。
好像殘缺距離圓滿又進了一步。
不僅如此，他的觀測能力也上升了，與此同時得來的，還有靈明仙修道的天賦。
“我殺了我，因此變得更強。”
“有趣的邏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