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妨咋們再賭幾把。”
“你覺得呢”
吳風雲沒有接茬，而是微笑說道。
然後他自己將桌子上的原石收攏到一邊，接着拿着蛇皮袋子將原石倒在桌子上。
我吸了口氣，站在邊上一直等着他。
“開始吧。”
直到他淡漠的說道，拿起了手電筒。
我纔開始朝着原石上噴灑了兩下水霧，初始的大範圍審視我依然比他慢了幾個節拍。
接着一番詳細的拍打。
“這枚。”
吳風雲又比我快一步選擇出原石。
“這枚。”
五秒後，我也選擇出原石。
“五秒的時間。”
吳風雲看着我笑道。
“沒有拉下節奏。”
我淡淡的說道。
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話語。
吳風雲的意思是，我比他慢了五秒鐘。
而我的意思是這五秒從大範圍審視的時候就存在，除此之外，在原石的詳細鑑定上我並沒有被拉開時間。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說，或許是維持自己最後的自尊和自信吧。
“是。”
吳風雲淡淡說道，這點是事實。
接着咔嚓一聲，他將自己選擇的原石切開。
原石四分五裂，露出內裏的翡翠層。
翡翠如同晶瑩的琉璃杯，在光線下閃閃發亮。
正是標準的玻璃種，能夠感受到它的存在，又覺得它透明易碎。
“到你了。”
吳風雲看向我。
“我輸了。”
我隨手將手中的原石扔到一旁，握了握拳頭臉色陰沉。
心裏亦是一片羞怒，還有一些茫然。
連續兩把鑑玉，我沒有犯任何的錯誤，甚至覺得自己發揮的還不錯。
但是依然輸了，輸的徹底，輸的好無還手之力。
“繼續嗎”
忽然，吳風雲看着我問道。
“繼續”
我想也不想的說道。
說着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右手握拳重重的砸在左手的掌心。
接着第三局開始，幾乎是一樣的過程，一樣的結果，是前兩局的翻盤。
“你輸了。”
吳風雲拿着切開的冰玻種翡翠玉料，淡淡說道。
而我將手中的原石扔掉，那裏面是冰種翡翠。
“繼續。”
我不甘心的說道，同時心裏的戰意越發豐盈，目光也越發的鄭重。
這讓吳風雲點了點頭，有些讚歎的看了我一眼。
接着第四局，第五局，我依然輸給了對方。
即便我也嘗試着加速對水霧的大範圍審視，但是根本沒用。
重點在於水霧的消散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是不以人力爲改變的。
“還來嗎”
吳風雲清掃掉桌子上的原石，拿着蛇皮袋放在桌子上。
我心裏有些絕望，甚至有些懷疑。
五把，連續五把都輸了，而且輸的毫無還手之力。
繼續賭下去還有意義嗎
贏了又如何
靠運氣贏下去又算什麼
我的心裏一片凌亂，絕望的感覺越發的濃郁。
“我記得你們絲國話中有一句話，叫做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是好的廚師，卻能用魚做出熊掌味，同樣也能用熊掌做出魚味。例如魚香肉絲。”
他的話讓我陡然一愣，茫然的擡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鼓勵的目光，還有一些莫名的意味。
而他的話語也讓我心裏的絕望和迷惘有了幾分釋然，以及瞭然。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的審視方式本身就是走的準確路線。
但是如果能夠加快速度，放棄一些準確性，或許可以增快速度。
但是這又非我所願，一時間我再次矛盾起來。
不過
“繼續”
我重重說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再次賭下去。
我龍飛可以敗，但不可以輸。
敗是客觀事實，輸卻是心靈上的潰敗。
我可以承認失敗，但是絕不能讓自己認輸，這便是我的驕傲。
嘩啦啦
吳風雲將原石傾倒而出，就在這時，我直接當空點了兩下香水瓶，讓水霧先一步飄散。
原石在桌子上滾動，水霧沾在原石上，開始進行消散變化。
刷，吳風雲也快速的打開手電筒，開始審視原石。
啪他轉了一圈，直接將手電筒扔掉，開始拍打原石。
啪這一次我加快了速度，只比他慢了一枚原石，也開始拍打鑑定。
一時間，小小的房間裏，只有我們拍打原石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枚”
“這枚”
幾乎同時，我們各自選擇了一枚原石。
“這一次，你的信心似乎很足。”
吳風雲忽然看着我笑道。
“每一次都是。”
我淡淡說道。
“也罷，切石定輸贏吧。”
吳風雲笑了笑，將手中原石放下。
然後他舉起切石刀開始切石，咔嚓聲中原石四分五裂，內裏的翡翠層也暴露在我們眼中。
冰晶玉潔，如同波光湖面，正是標準的冰種翡翠。
“冰種。”他擡起頭看着我。
我直接將原石扔了過去，自信說道“冰玻種。”
吳風雲結果，隨手拍了一下，笑道“的確是冰玻種。”
“那我也保持一下自己的驕傲，這原石就沒必要切了。”
顯然他這話是對應我先前的話語。
我沒有說話，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厲害啊，能將水霧鑑石法應有到這個程度的掌眼，你是頭一個。”
“觀水霧消散而其間空隙，瀰漫氤氳知其質地高低，如一葉之秋。”
吳風雲感嘆的看着我說道，然後背了一段文字。
我陡然一驚，接着放鬆下來，說道“沒想到你也知道水霧鑑石法的出處。”
“當然，我勉強算半個華國通。這是宋代宋中庭鑑石錄上的一段描寫，是對當時石王汴雲的掌眼原石的一段記敘。”
“古往今來，很多人都覺得是文人的誇大，水霧的消散的確可以鑑定原石，但是隻存在於理論中。現實中沒有人能夠從那般繁複的水霧消散中，感受到每一處水霧的消散。”
“很多人，甚至頂尖高手也曾經學習和試驗過，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而我這個廢人，也有幸嘗試過一番。”
吳風雲有幾分讚歎的看着我說道，說着說着他的臉色暗淡下來。
顯然觸及到不願回首的記憶。
不過在我愕然的目光中，他拿起我放在桌面上的香水瓶子，朝着原石上噴灑了幾下。獵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