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沒再吭聲。

    我一邊抽菸,一邊欣賞這倆小子的表演。

    小濤舉着栓子託把玻璃砸碎,衝裏面低吼:“都……滾出來!”

    可能是他倆氣勢太強了,車裏三四個門徒竟然全都不敢吭聲,看久久沒動靜,小濤又吼了句:“我數三個數,如果都不出來,老子就要開飈了……”

    話音剛落。

    車門立即被打開了,一個黃毛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小聲說着:“兩位大哥,是不是有啥誤會,我們是星德羅的,我老大候七……”

    他剛說完,沈佳樂一個嘴巴子就抽在了他臉上,冷哼:“找的就是你們,給我抱頭蹲好了!不想死就別..擡頭!”

    “兩位大哥,我們是候七的人,星德羅的人……”

    黃毛不死心的擡頭。

    小濤冷笑兩聲,擡栓把兒對準了黃毛的腦門,問:“草泥馬,你意思是不是想說,自己龍頭是小地主?草泥馬,你要感覺他行事,現在就讓他過來,要不就..蹲一邊去,再多說一句廢話肯定崩你,懂不?”

    “懂……懂了。”

    黃毛點點腦袋。

    估計這幫人也就是底層辦事的門徒,沒誰會真傻到爲了小地主去搏命,聽到小濤的話以後,全都規規矩矩的蹲在馬路牙子上。

    看到他們消停了,小濤也敲了敲車玻璃,笑道:“車上的姐姐,我們找的正主是你,下來吧,別逼我動粗。”

    媽媽桑就是出來混飯喫的,她們不是撈偏們兒的亡命徒,聽到了小濤的話以後,果然從車裏蹦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濃妝豔抹的,一看就知道是風塵場所混飯喫的。

    小胖子微眯雙眼,笑道:“就是她了,他倆乾的不錯,如果能成功的話咱們可以直接回家了,明天消息傳出去,我敢肯定那兩個媽媽桑也不敢去上班了。”

    我看着小濤和沈佳樂的背影,沒由來的感覺揪心。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幅模樣,竟然能爲了一己私慾,不管旁人死活。

    可沒辦法……

    這就是現實社會。

    想要過人上人的生活,就必須捨棄一些東西,比如善良,比如心慈手軟。我轉過頭,儘量不看他倆的方向。

    可能有些自欺欺人,但讓我眼睜睜看着自己爲了金錢違背良心,我實在有些做不到。

    我閉眼睛靠在車座,耳邊一直傳來小濤和沈佳樂的低吼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察覺到車門被打開以後,才睜開眼睛,看見小濤坐在後頭大口大口喘粗氣。

    “成功了?”

    我好奇的問。

    沈佳樂坐穩以後,點點頭說:“成功了,她臉上被我劃了一楔子,也警告她了,以後離星德羅的人遠點。”

    小濤獰笑一聲,也說:“幾個門徒也被我砍了一頓,他們都已經嚇破膽子了。”

    我點點頭,說:“這幾天你倆也消停點吧,如果沒啥大事最好別出門,今天動了栓子,估計會引起官家人的注意,待會我跟莊前打個招呼。”

    沈佳樂和小濤還沒吭聲。

    小胖子就發話了:“還不行,候七剛解決完,明天還得去對付駱偉。”

    我狐疑的問:“這麼快?”

    小胖子喝了口水,說:“時間必須要快,否則很容易給小地主緩衝過來的時間,人家在鐵西混了這麼多年,鬼知道有什麼通天的背景和能量,只要放貸和陪嗨妹兩方全部出事,他實力肯定大打折扣。”

    我一邊腳踩油門,一邊說:“你小子,就是個天才……”

    自己手底下來錢的門路全都出事了,小地主肯定得尋找新的喫飯路子,亦或是在原先的兩個路子上重新開闢道路,可無論他怎麼選擇,都是需要投資的。

    比如放貸,他如果找新的人來負責,就肯定得跟官家的部門重新打招呼。

    跟官家人員接觸,只能用錢。

    想要讓放貸和陪嗨妹兩個產業重新活躍起來,肯定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先不說小地主肯定得焦頭爛額,光是拼錢他就不一定是對手了,畢竟現在社會上的衝突,打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錢。

    沒錢,就只能被人踩在腳下。

    我掉轉了車頭,問:“幹啥去?”

    小胖子摸了摸肚子,說:“去喫點飯吧,我餓了。”

    “不是剛喫完麼?”

    我愣了一下。

    小胖子翻了個白眼,說:“大哥,我剛纔啥都沒喫,再說都過去三四個小時了,摳門也不能這麼邪乎吧?”

    我沒好氣的說:“喫喫喫,你……早晚胖死。”

    這個時間點開門的只有粥城,可小胖子不太喜歡喧囂的環境,更何況我們談論的話題根本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說,所以只能找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甚至是沒人的地方。

    終於,我們在一家沒人的粥城門口停了下來。

    “真在這喫啊?”

    我好奇的問。

    小胖子點點頭,說:“下車吧。”

    我嚥了口唾沫,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跟他下了車,我緊張的倒不是粥城,而是這家粥城緊挨着星德羅酒吧,是小地主的地盤。

    “喫點啥?”

    我問了一嘴。

    小胖子掃了一眼外頭,說:“一碗綠豆粥,兩碟鹹菜,如果你能去街口給我買個烤紅薯就更好了。”

    我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在街口的方向,有一道佝僂的背影,看上去應該是個老頭,差不多六七十歲的年紀了,在寒風當中瑟瑟發抖,面前放着一架烤爐,其中都是紅薯。

    “這麼大歲數了,還大半夜出來賣烤紅薯,也太辛苦了吧?”

    沈佳樂撇了撇嘴。

    小濤也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沒準老爺子兒子女兒全都不管他了呢,不出來工作就只能餓死。”

    “行了,別研究人家了。”

    我本來是不願意動彈的。

    但兄弟們說這些,確實是激起來了我的惻隱之心,實際上我雖然有些時候婦人之仁,卻不是個心軟的人,但當時不知道怎麼了就腦子一熱,朝門外走了過去。

    後來想想。

    有些事情就是註定好的,如果不是我一時心軟,鐵西區後來也不會翻天了,誰都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麼會鬼使神差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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