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如我們都選擇一下，看看我們是不是還有默契。</p>
有三個選項。山、海、城。</p>
董理的選擇是海。</p>
去過一些城市，繁華程度不同，感受卻大同小異。堅挺的高樓，擁擠的車流，一個清晰的目的地，一些面目模糊步履匆匆的人。</p>
山呢，山間的空氣多麼新鮮，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鳥兒配合着在枝頭鳴叫，多麼悠然愜意。但山給董理的感覺是累。爬山的過程，董理的左腿膝蓋總是不停打彎求饒，對於這不爭氣的膝蓋，董理也是怒其不爭卻無能爲力。</p>
只有海，會讓董理覺得輕鬆。海的遼闊，會讓人卸下所有的疲憊和心事。所有想重新出發的人，都應該去看看藍天和碧海。</p>
詩人伍爾夫在《海浪》中這樣描述：是的，這就是永恆的復興，不斷的潮升潮落，潮落潮升。</p>
另外一位詩人在《當你在遠方漫遊》中是這樣寫的：</p>
當你回到自身之後又復歸大海，</p>
慢慢地回覆你的感覺你的動作，</p>
一字一句地恢復你對萬物的愛情。</p>
......</p>
江明亮的選擇也是海。因爲他明瞭董理對海的喜愛。</p>
不同地方的海當然也是不同的。大小顏色氣味以及海上方的天，都帶着各自的性格。董理選擇的是海陵島。理由很簡單，近。</p>
網上對海陵島的評價很高，該島位於廣東省陽江市西南端的南海北部海域，以“南海1號，絲路水道”的美譽入選中國十大寶島，以“南中國海邊的明珠”和“陽光、沙灘、海水的完美結合”，被評爲中國最美十大海島之一，享有“南方北戴河“和“東方夏威夷“的美稱。海陵島四面環海，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四季如春，海水浴時間長達8個月。</p>
網上攻略的建議遊玩時間是一天。這針對的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遊人。董理說自己想在海邊住三天。江明亮說當然好，我已經請了一週的假，我們多待幾天。</p>
江鼕鼕對爸爸媽媽的決定舉雙手贊成，說棒棒噠，然後對自己要上課不能去表示遺憾，最後又表決心，說自己在家一定會好好學習並且好好喫飯，爸爸媽媽請放心。</p>
董理張開雙臂，江鼕鼕猶豫了一下，搞什麼呀，媽媽現在學得挺形式主義了。一米七五的大個子撲入一米六五的媽媽的懷抱，總覺得有點小尷尬。</p>
江明亮也張開雙臂，江鼕鼕說拜託，你們夠了啊，玩得開心點哈。</p>
海永遠不會讓人失望。看到海的那一刻，董理就覺得心被打開了。這是多麼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海是一把鑰匙，掌握了你心的所有祕密。</p>
海大部分時間是靜靜的。偶爾有浪花翻滾，轉瞬又會歸於平靜。它的平靜會傳染，讓她身邊的所有都平靜下來。</p>
海邊的人不多。清晨的海，還沉沉睡着沒有醒來。他們脫了鞋，光腳踩在沙灘上，沿着海岸線漫無目的地走着。海風吹亂了董理的頭髮，她任頭髮散亂着拂着自己的臉，覺得頭髮也有了海的氣味。</p>
前面有幾個人在玩沙灘排球。幾個年輕人，穿着花色的背心和短褲，每結束一個球還記一下分，看樣子是挺認真的在比賽。</p>
球就像長了眼，知道董理在看，朝她飛了過來。江明亮長臂一揮，“啪”的一下將球打了回去。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運動健將呢。</p>
董理看着他。他還是這麼帥氣挺拔。當年愛他，是不是就是因爲他的顏呢。那麼他呢，他是爲什麼會選擇了自己。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她知道的，追求他的人裏，有幾個都是可以去當明星的顏值和身材。</p>
江明亮朝她笑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牽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裏有細細的沙，沙子在他們的手指間無聲地掉落。</p>
酒店的房間窗戶很大，拉開窗簾，海就在眼前。早上的海，中午的海，傍晚的海，溫柔的海，生氣的海，都在他們的眼裏，逃無可逃，躲無可躲。</p>
董理站在窗前看海。海是永遠看不夠的。白天的海一覽無餘，夜晚的海更增添了些許神祕。它有着怎樣的祕密，是否也在期待與另一片海的相遇。</p>
江明亮從背後抱住了她。來這裏幾天了，他們睡一個牀，但是從來沒有過分親密。他們牽手散步，看天看雲，溫柔地對視溫柔地說話，不討論任何問題。</p>
“真好聞。”江明亮的下巴輕輕搭在董理的肩上，嗅着她剛剛沐浴過的頭髮。他像所有電視劇裏的男主角，知道怎樣將沉睡的浪漫喚醒。</p>
董理偏了一下頭。他弄得她有點癢。</p>
江明亮的手拉住了她睡裙的帶子。她穿的是一條真絲睡裙，包裹式，就是一大塊真絲圍着身子，然後用一根帶子輕輕繫住。</p>
董理的手按住了他的手。意思很明顯。</p>
他停住了手，他的嘴脣即刻落在了她的脖頸上。他溫柔地一點一點地吻她，他要喚醒她，他要找回她。</p>
董理只覺得癢。電視劇裏的女主角這個時候該做什麼呢？癢得咯咯咯地笑，還是裝作害羞地躲開，還是回身迴應男主角呢？</p>
窗外的海也該看見她了吧，她跟海一樣，一覽無餘，躲無可躲。</p>
江明亮終於拉開了她睡裙的帶子。她的肌膚如玉一般冰涼，他將滾燙的身體挨上去，他要暖熱她。倒在牀上，他按下按鈕，電動窗簾徐徐關上，將海關在了外面。</p>
第二天早上，江明亮醒來，發現董理不在房間。他拍拍自己的頭，哎，怎麼搞得，自己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他撥打董理的電話，董理接了，說自己起得很早，想看日出。</p>
“看到了嗎？”江明亮問。</p>
“你拉開窗簾看看。”董理說。</p>
拉開窗簾，只看到大雨滾滾而下，雨霧中的大海，已變成灰色的一片。</p>
他竟然沒有聽到雨聲。他睡得實在太沉了。想到昨晚，他又想笑，不用多久，她就變得跟自己一樣滾燙了。意識迷濛之際，她喃喃着說，你果然是個暖寶寶。</p>
“你在哪，帶傘了嗎？”他趕緊去找傘。</p>
“我在門口。開門吧。”董理說。</p>
門外的她，全身都溼了，眼睛也是溼漉漉的。</p>
如果想重新出發，就要去看藍天和碧海，並且淋一場酣暢淋漓的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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