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時間是個賊 >第二百零六章 好久不見
    她們不用擡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這熟悉的聲音,除了是羊旭還能是誰呢。</p>

    董理本能地擡頭,正對上羊旭的目光。他正看着她,她整個人都在他的眸子裏。他的眼裏此刻只有她一個人。</p>

    羊旭拖着一個行李箱。看樣子,他是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衣,胳膊上還搭着一件深藍色的西裝外套。廣州的天氣跟北京可不同,下了飛機就必須馬上脫衣服。</p>

    但在這空調冷氣的包圍下,他的額頭上還是冒着汗,就稍顯誇張了。他用手抹了一下汗說,“好久不見。”</p>

    楚萌萌站了起來,“哪有好久,看你熱的,你坐吧,我去點東西。”</p>

    “我去吧!”羊旭說。</p>

    “拜託,你好歹是首都來的客人,請客的事情還是我們大廣州的人來吧。”楚萌萌說完就直接走開去點單了。</p>

    羊旭在董理身邊坐了下來。“好久不見。”他說。他好像忘了自己剛剛纔說過一遍。</p>

    “好久不見。”董理輕輕地說。</p>

    陳奕迅有一首歌就叫《好久不見》,唱盡了那些愛而不得的人再次相見時的心情。好久是多久呢,一個月,一年,還是分手後的的另一段漫長人生?</p>

    “萌萌告訴我的,說你們約在這裏。”羊旭說。</p>

    “喔。”</p>

    不用猜,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定是楚萌萌說的。甚至於,她今天上午突然的邀約極有可能本就是一個預謀。</p>

    “我剛下飛機就過來了。”羊旭又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有那麼多的話想說,但是面對着她,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p>

    說出來的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是廢話。但董理她應該懂。她那麼善解人意,她那麼懂他。他們都曾經在對方身上蓋下了屬於自己的章,他們瞭解對方每一句廢話的意義。他們能通過廢話聽見沒有說出來的那些真正想說的話。</p>

    董理今天穿的是一條淡粉色的連衣裙。荷葉花邊的領子,下襬是魚尾狀,很女人。董理以前從不買這樣顏色和款式的裙子,但是上週末跟江鼕鼕一起外出喫飯的時候,路過商店櫥窗,鼕鼕一眼就看中了模特身上的這條裙子,強烈建議她買,說老媽你要改變一下自己,你要挑戰一下自己。</p>

    董理拗不過冬冬,說那就試一下,穿上身後發現比想象中更加合適好看,於是買下了。改變吧,挑戰吧,有什麼不能的呢。董理想着,連不同風格的衣服都不能挑戰的話,人生也未免太過無趣。</p>

    羊旭剛走進店門,就看到了董理。也許是她的粉色太過於打眼,也許是她永遠散發着一種與衆不同的味道,可以讓他第一時間發現她。</p>

    她正啃着一條雞腿,沒有戴手套,一點也不女人。她幾乎不怎麼擡頭,也不看對面的楚萌萌,她的眼睛一直垂着,就好像眼裏只有食物。</p>

    但事實上,垂着眼睛喫東西的她是走神的,是放空的,是心思飄邈的,他都知道。他那麼瞭解她。</p>

    他那麼想她啊。</p>

    好久不見。離開她的每一天,都是漫長的。</p>

    楚萌萌很快又端了一大盤食物過來了。羊旭站起來去洗手。</p>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也是不忍心看着你們這樣啊,我是一個非常心軟的人,你知道的,”楚萌萌說,“說實話,我不說他也要來找你的,與其去你公司找你,不如在這裏見面。”</p>

    楚萌萌說的沒有錯。她極力解釋的樣子倒是蠻可愛的。</p>

    羊旭洗了手回來,楚萌萌馬上說:“實在不好意思,公司明天的會議,有些事情還需要處理。我要先走一步。”</p>

    董理說:“啊!喫完再走吧。”</p>

    羊旭說:“好的,不送。”</p>

    楚萌萌嘿嘿笑了兩聲,提着包麻溜地走了,像極了一個介紹相親對象認識後就極速消失的熱心媒婆。</p>

    “好餓啊,聽說有肯德基喫,飛機上提供的午餐我一口都沒喫。”羊旭說。他端起可樂喝了一大口。</p>

    “那你多喫點。萌萌點了這麼多。”</p>

    “喫得完。我保證。”</p>

    “北京不也有這些嗎?你沒有去喫過啊?”</p>

    “在北京,我真沒有去喫過這些,總覺得一個人去喫有點奇怪。我喜歡兩個人一起喫。”</p>

    董理不說話了。這方面,她倒是跟羊旭不同。她經常一個人去這種類似的快餐店,點上一份套餐再加一個冰激凌,慢慢地品嚐。想坐多久坐多久,看手機也好看書也好觀察周邊的人也好什麼也不看不想也好,對於她來說,這種一個人的時光,就是一種享受。</p>

    偶爾,人會需要一段屬於自己的時光。不一定要去特別安靜的地方,就是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只要沒有人認識自己,沒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不需要自己面帶微笑地去附和去回答問題,就是自由的。這種自由在於可以放飛自己的心,睜大心裏的那雙眼睛,更加看清楚自己。</p>

    “在北京的時候,我特別希望你來。”羊旭說。</p>

    是的,他曾經提過好幾回,要她去北京,他們一起去爬長城去天安門廣場看升國旗,去逛老北京胡同,去喫那享譽中外的北京烤鴨,或者,就只是待在某一個快餐店,面對面啃一堆於健康無益卻無法抵擋的油炸食品。</p>

    只要是跟她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他都是開心的。</p>

    她沒有來。幾個月了,她一次也沒有說要來。她說沒有時間,她說孩子正是高三的關鍵時期,到後來,她說要分開,她要將那個刻上的印章洗掉,她要從他的世界裏撤退了。</p>

    他跟公司說在廣州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他必須回來。她就是他最緊急的事情,他已經耽誤了很多的時間了,在她拒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信息的時候,他就該二話不說直接飛回來,他爲什麼拖了這麼久,他到底在糾結什麼,猶豫什麼?</p>

    他恨自己的猶豫。他恨被他的猶豫浪費掉的那段時間。</p>

    現在,他終於回來了。現在,她就坐在他的身邊。她穿淡粉色的裙子真好看,她穿什麼都好看,她真好看。</p>

    他想握住她的手。他想將她攬入他的懷裏。他想在她耳邊說出那些藏了許久都快要發酵的話。他又喝了一大口可樂。不夠冰。</p>

    “我再給你點杯可樂吧。”董理說着站了起來。</p>

    “不要。我不要可樂。”羊旭拉住董理的手,“我只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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