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兒的蘆笙 >第十二章愁壞了母親
    至從知道青麥和巴羅鍋談對象,一家人操碎了心,就連左鄰右舍也來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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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傻丫頭,你圖他啥?豬八戒揹着破棉花一一要人樣沒人樣,要東西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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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的人看笑話,說杏子找了個跛子倒插門,女兒又找了個羅鍋腰倒插門,真是黃鼠狼生耗子一一一輩不如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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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那個不問家事的閒話簍子,也語重心長地勸青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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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和男孩不一樣,男孩找對象,只圖一個人,說對了眼,便可以談婚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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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女孩呢?既要考慮男孩是否有手藝,還要考慮男孩是不是賭博,家暴,還要考慮他的父母是否有病,家裏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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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的青麥眼淚汪汪,徹底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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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羅鍋出院的時候,杏子來到了衛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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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救了我家女兒,我們一家都感激你,醫藥費我們出,再給你拿點錢,作爲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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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糾纏我的女兒,希望你們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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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羅鍋沉默了片刻,“大嬸你說哪裏話,我和青麥沒有處對象,別聽人家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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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十分高興,“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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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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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以後,給青麥說媒的多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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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來相親的就是九兒的數學老師,初中二年級畢業的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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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天明的父親在淮南煤礦當礦工,母親在家裏開了個菸酒店,家境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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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天明今年二十歲,比青麥大了兩歲,媒人是吳天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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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人和譚木匠夫婦坐在院裏的大槐樹下聊天,讓青麥和路天明在屋裏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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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不怕人,路天明進了屋,青麥就問,“會抽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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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天明有點緊張,“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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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見路天明緊張,莞爾一笑,又端起一碗茶,“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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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天明天天擺手,“不會,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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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又笑,笑的路天明好像屁股上紮了刺,扭來扭去,侷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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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親的結果,青麥看不上路天明,顯路天明木訥,不會說話,天知道,他這個樣子怎麼去給學生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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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不幾天,對門的王大娘領來了她的孃家侄子良滿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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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滿倉家住梅花塢,人長的又帥,家裏坐着山貨生意,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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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條件,軟件硬件都超過了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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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滿倉很是健談,滔滔不絕,從山裏的蘑菇,木耳,皮子收購,拉到飛雲浦,拉到天堂市,價格翻了多少倍?說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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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又說人家過於健談,不穩重,又是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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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対像是飛雲浦鎮上人,有兩間門面,青麥又說人家長的像何首烏的根,初具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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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見女兒這樣,連連搖頭,“這閨女,挑花了眼,把自己當成了公主,其實是叫狗屎糊住了眼,自己是個鄉下妞,弄不清幾斤幾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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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窩裏是飛不出金鳳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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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王大娘也說,“青麥這閨女,做生意接觸的人多,眼界也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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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也問過女兒,到底想找個怎麼樣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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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只說了句,“緣份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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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嘆了口氣,巴羅鍋長的那麼醜,青麥就能看中,長的俊的反而看不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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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女大不由娘,又有什麼辦法,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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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羅鍋出了院,那小小的土坯房裏,又響起了彈棉花的嘭澎聲,還有那悠揚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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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棉花嘞,彈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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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斤棉花彈成了八兩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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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棉花彈成了新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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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家的閨女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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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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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還是賣着她的小板凳小桌子,還有那涼茶,所不同的是增加了汽水,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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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山外人就是有能耐,能把空氣加到水裏,喝起來口感特別好,咕嚕咕嚕就是一瓶,只是價錢太貴,五毛錢一瓶,差不多一斤小麥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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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也想做汽水,就在大槐樹下,她想了個辦法加氣,讓青禾拎了一桶山泉水,又借了個汽筒朝水裏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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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來看稀奇,就連巴羅鍋棉花也不彈了,伸着脖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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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山泉水咕咕地朝上亂翻,氣筒也磨的發熱,把青麥累的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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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山泉水還是山泉花,沒有一絲變化,青麥這才知道山外人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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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被凌雲渡的人笑話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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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顧客的日子裏,青麥常常一個人呆呆地坐着,她看着養育她的大山,那樹,那苞谷地,還有那蒼白的土坯房,常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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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難過的是九兒,她希望姐姐嫁給她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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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很納悶,“你老師有哪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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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兒便說,“我老師好,他懂的好多,他會講故事,講好多好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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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便笑,“他會講故事,見了女孩子連茶也不會喝的傢伙會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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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麥看慣了大山的一草一木,她想往外面的世界,她想看看大山外那山一樣高的大樓,還有從水裏鑽過去的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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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着,就像大山的顏色,單調而且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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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男孩子被村裏人看不起,譚木匠要用事實說話,女孩子不會比男孩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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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幾個女兒都憑爭氣,用母親的話說,“看書像喫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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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學費貴點,咬咬牙也可以接受,大不了多賣幾袋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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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棵,小四,小五幾個小姐姐接連上了鎮裏的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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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木匠憋着一股勁,要把女兒培養成材,更加辛勤地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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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六月份的時候,正是赤日炎炎是火燒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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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木匠又接到了一個大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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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雲浦的飛八爺舊房拆了,要蓋新房,請人砍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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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八爺是飛雲浦鎮上名副其實的面首,是飛家族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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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雲浦數他家的生意最大,有一個大型超市,一傢俬立幼兒園,還有一個豆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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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看飛八爺的房子就很氣派,一溜八間大瓦房,牆已砌了一人高了,聳立在鎮中心的十字路口,這是最繁華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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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十來個瓦工在砌牆,五六個木工在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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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砌好了牆,便是上大梁,這是蓋房中最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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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請個有經驗的木匠師傅校量,不得有一絲馬虎,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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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任務落到了譚木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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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樑這天,來了很多的人,炸油條的大嘴巴,賣涼粉的周大慶,賣冰糖葫蘆的劉娃子,連補鞋匠王大拿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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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飛雲浦有點光亮的人物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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