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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看出了端倪，以前她不出去玩，小皮球也在宿舍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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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說話，聊聊家鄉，解解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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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每次下了班，小皮球洗洗澡，打扮一下，便早早地，一個人悄悄的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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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是過來人，九兒明白，這小妮子是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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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皮球傻呼呼的單純樣，九兒提醒過小皮球幾次，男人的嘴，白天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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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孩子家，爹孃養大費了多少心血，不要被男人三言兩語，一個棒棒糖就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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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一臉嬌羞，只是傻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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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又舉例子，“例如像吳小八那樣的渣男，誰嫁給他就倒了八輩子血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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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嘆了一口氣，“也不能那樣講，人總是會變好的，只要真心對待他，我就不信男人會這樣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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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沒想到的是，小皮球的戀愛對象竟然是吳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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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聽百合說的，百合和丈夫在街上閒逛時，喫過吳小八的路邊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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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手藝不錯，生意也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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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有麻糊，小米粥，油條，芝麻團，還有饅頭，花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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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是不出攤的，下午有面條，小炒，格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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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老家的味道，而且價錢不貴，那些在外打工的老鄉，去喫的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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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也想去喫，但臨近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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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織廠裏爲了活躍氣氛，調動工人們的積極性，廠裏在五一這天下午舉行了才藝大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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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裏一改往日的死氣沉沉，出現了難得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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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就是那個彈琵琶的長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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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也算開了眼界，唱歌的，跳舞的，說相聲的，沒有你看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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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王一華也寫了一首詩，站在臺上唸的聲情並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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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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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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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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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也不能與它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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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以使人忘卻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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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以使你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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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成就了多少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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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多少人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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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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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了一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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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了無數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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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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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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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每天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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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卻每天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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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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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媽的價格有點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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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有點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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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友們不懂詩，九兒也不懂，但大夥看王華讀的捶胸頓足，手舞足蹈，禿頭上汗水直冒，大夥就使勁地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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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爲詩，他們不懂的這些高雅的玩藝，他們只是覺的王華真誠，爲他的真誠而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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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也第一次聽到了雲南山歌，那是一對來自貴州的小夫妻，男的是蒸紗工，女的是梳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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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夫妻唱的是山歌，沒有字幕，又是用方言唱的，吚吚呀呀，聽不懂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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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曲調很優美，很是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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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看完一個節目，不管是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大夥都熱情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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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隱隱於朝，大隱隱於市，自古民間出高人，九兒沒想到身邊一下子涌出了這麼多的人才，九兒拍巴掌拍的手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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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車間裏都表現了節目，輪到茅小六車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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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規定每個車間都要表演節目，最少兩個。
找到茅小六的時候，茅小六也發動了大夥貢獻才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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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結局很失望，這個車間裏的人只知道埋頭幹活，實在找不出吹拉彈唱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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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的茅小六好像熱鍋上的螞蟻，最後只好親自上陣，報了一個唱歌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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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節目就是九兒畫的畫，也是爲了應付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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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六上臺，一個大男人忸怩的像個小女孩，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上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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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六唱的是《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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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經典的歌典，碰到了茅小六，真算倒了大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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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六如臨大敵，五音不全，而又顫顫抖抖，說是唱吧，又像是念，說是念吧，又像是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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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唱”了一半，臺下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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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六實在唱不下去了，索性扭頭就朝臺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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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又嘻笑起來，主持人特別尷尬，連忙救場，“諸位工友，這纔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不但唱到，而且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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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一首歌曲，唱到一半，也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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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一邊笑着，一邊爲主持人的智慧而拼命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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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琵笆男彈着琵琶，唱起了《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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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低沉，沙啞蒼桑的歌聲，深沉如海，使大夥一下淪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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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鴉雀無聲，只有那蒼桑的歌聲在紡織廠裏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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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被推向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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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的才藝是畫畫，九兒畫了一幅畫，那是一朵白蓮花，在風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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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蜻蜓停在花骨朵上休息，河岸上，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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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是高聳入雲的山峯，人渺小的就像大山裏的一顆小小的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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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爲大山有了這小小的痣，大山纔有了神韻，有了靈動，引人無限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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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畫的是凌雲渡的場景，充滿了濃郁的鄉土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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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把一股濃濃的思鄉之情，化作了這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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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的名字叫《浣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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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畫，沒有在臺上展出，天太黑，四周的燈光又很昏黃，拿出來大夥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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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幅畫就擺在廣告部的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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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部的主管叫白雲飛，白雲飛手下不缺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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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飛正爲一份廣告創意而發愁，他的辦公桌上擺了厚厚一摞設計，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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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科班出身的畫家，畫畫技術無可挑剔，但總覺的少點兒什麼？可是又找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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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看了九兒的畫，白雲飛恍然大悟，那些科班出身的畫家，畫裏少了一份精氣神兒，一份大自然的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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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來源於生活，這樣才能被人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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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抽象的藝術，別說普通人，就連雲中雁，這位科班出身的有時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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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既然是廣告，就要爲普通人所接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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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應該是大衆化的產物，而不是那些花裏花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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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飛決定把九兒調到廣告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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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九兒正在車間裏照看着機器，又是汗流浹背，身上癢癢的難受，她不敢撓，只是抽空抹點痱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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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停了機器，該喫中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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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個小時的喫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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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大米飯，菜倒不錯，又是東瓜肉汁湯，只可惜，米飯管飽，肉汁只有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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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盛了一大碗米飯，和工友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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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飢餓的人來說，食物的味道可以忽略不計，最大的奢侈就是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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