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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兒不這樣看，吳小八不打工了，雖說賣個小喫，但大小也是個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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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使撿破爛，也有被人稱爲老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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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打工，既使像茅小六一樣，做到班長，不也是一個打工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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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與闖業，這是兩個不同的思緒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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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說笑着來到了小山腳下，這座小山不是很高，山下長滿了齊腰深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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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像壁虎一樣的四腳蛇，不時的在路邊爬來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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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孩子怕蛇，不時的驚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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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折了一根竹竿，在前面打草驚蛇，幾個女孩子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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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爬了幾步，走過一片樹叢，一條碧綠的小蛇從草叢間彈向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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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驚叫一聲，向旁邊一閃，吳小八眼疾手快，一掄竹竿，那蛇便被甩向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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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的遊人，雖然山不是很大，但卻古木參天，遮天蔽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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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走在樹林裏，三伏天也不見漏下一米陽光，裏面十分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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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下來了一條窄窄的溪流，那小溪在樹林裏蜿蜒曲折，溪水漫過樹根，又一躍而下，形成了一條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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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瀑布傾瀉下來，雖說落差不是很大，但砸在亂石上，水珠四濺，煙需迷漫，氣勢十分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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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坐在一塊岩石上，看藍天瀑布，看樹木蒼翠，看飛鳥雲集，看瀑布飛瀉，一時心情愉悅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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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又想起了自己走過的路，經過的事，不免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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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白虎，我真是白虎嗎？白虎真的妨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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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孃的白虎，什麼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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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又想起了那偏僻閉塞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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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是滋生謠言的溫牀，謠言如野草，有點空白，便迅速地長滿，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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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家，有爹孃，有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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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親人的話，九兒對那個小山村就沒有絲毫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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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忽然想明白了，大姐青麥爲什麼要跟着一個彈棉花的異鄉人，遠走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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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那艱難偏僻的故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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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至親至愛的親人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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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日思夜想的親人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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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真想化作一朵白雲，漂回家去看看父母，去看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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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夠了風景，不覺己是正午，幾個人順着水流朝下走，溪水越來越寬，水量也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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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不時冒出一串串汽泡，偶爾有一條大魚躍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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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溪水浩浩蕩蕩，在山腳下拐了個彎，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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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高大的棕櫚樹被連根衝倒，猶如一架浮橋，斜臥在溪水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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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老農正在這兒放牛，那老農悠閒地坐在石頭上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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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老水牛正在啃食着青草，它不耐煩地甩着尾巴，驅趕着成團的蚊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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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蘆葦剛剛一人多高，現在正是它生長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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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葦頂端嫩成一點鵝黃，青翠欲滴的葦葉舒展開來，在微風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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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蚊蟲叮咬，還是對面蘆葦的誘惑，那頭大肚子水牛走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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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農見了連忙跑上前去，吆喝一聲，連忙去抓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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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經晚了，那頭水牛已下了水，不緊不慢地向對岸游去。
真不愧是水牛，那高大雍腫的身休入水竟十分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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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農急了，跨上棕櫚樹向對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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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樹身滑溜溜的，又剛下過雨，老農抓着枝椏，跌跌撞撞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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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中間，看了一眼腳下奔騰咆哮的河水，打着旋挾着野草衝向下游，不由心驚膽顫，急忙抓住一根樹枝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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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櫚樹懸在小溪上空，那小溪，雖窄卻極其幽深，兩岸又以刀砍斧劈一般，極其陡峭險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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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牛游到岸邊，牛蹄亂刨，怎能上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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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水牛仗着一身蠻力，在溪水衝撞之下，倒也應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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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長，力氣越來越小，俗話講，老水牛掉到井裏，有勁無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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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牛掙扎了半天，疲憊不堪，漸漸的沉入了水中，只有一個諾大的牛頭拼命地伸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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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漩渦過來了，那牛連嗆幾口渾濁的河水，一陣掙扎，力氣頓無，隨着水流向下游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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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農心疼他的牛，站在樹杆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急的抓耳撓腮，見牛衝向了下游，不由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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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失神，攥着的樹枝折了，那老農一聲驚叫，一個倒栽蔥墜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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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的河水冒起一圈水花，很快又恢復了原狀，只有一個斗笠飄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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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和幾個人連忙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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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最先跑到，他是有經驗的人，一面跑一面脫去衣服，在水中救人，最忌諱的就是衣服，增加阻力不說，而且容易被對方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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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老農，被水吞被之後，竟在丈遠的地方又冒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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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農頂了一頭水草，兩手抓舞，拼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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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健步如飛，來到老農附近，一個魚躍撲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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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孩子又幫不上忙，只有在岸上尖叫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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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又深深地印在了九兒的腦海裏，多年以後，九兒講起來，仍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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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污髒的洪水奔瀉而下，水面上枯草敗葉打着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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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溼漉漉的人不斷冒出水面喚氣，他頭頂着奄奄一息的老農，努力地遊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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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坡陡水急，幾次靠了岸又被水流衝向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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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九兒聰明，她急忙讓人脫掉了褂子，幾個褂子綁在一起，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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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再一次靠了岸，伸手去抓那衣服結成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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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鼓勵着，“抓緊呀，抓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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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終於抓住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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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臉色蒼白，氣喘吁吁，他一手抓着衣裳結成的繩子，一手拽着老農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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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站穩了腳，用頭一頂，把奄奄一息的老農頂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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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孩把老農拽上了岸，九兒連忙讓人把老農頭朝下爬在石頭上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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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吳小八，被奔騰的洪水挾着衝向下游，精疲力盡的吳小八，一會兒狗刨，一會兒仰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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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和幾個女孩追着趕着，一面呼叫救命，一面把綁在一起的衣裳不斷地拋向吳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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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嶺，徒喊救命，哪兒有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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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的水流越來越湍急，落差也越來越大，吳小八再也沒有力氣游到岸邊，去抓那救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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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浪頭打來，一下吞沒了吳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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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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