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是寒窗苦讀16年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又有些渾渾噩噩的打工人。
如果沒有相遇，他們的人生會各自走向何方？
蘇鳴看着瞄了兩眼自己之後又低下頭的柳安。
如果沒有相遇，這個時候他回到了家，大概是在跟肥貓他們一起排位。
等到夜深，躺到牀上之後，大概會先刷一下B乎和B站，在網絡上看看世間百態。
這樣日復一日積累下來，彷彿學到了很多，又彷彿什麼都沒真的懂。
然後困了，卻還是把手機拿在手上，找出一個小說，看着看着就困了，才終於睡着。
而關於情感和事業，似乎總有太多無形的門檻。
如果沒有相遇，蘇鳴忽然有些後怕。指向30歲的那個時間點，自己本來可能會是怎樣的？
但現在，他真的有了明確想要去爭取的東西。
一個一直有柳安的未來。
光明又正大，富足而平安。
“喫飽啦？”看她停下了手，蘇鳴輕輕問。
柳安把自己一直用一隻手接着的一些掉下來的渣渣倒進嘴裏，點了點頭。
順手抽下了一張紙，她撕成兩半，自己擦了擦手，把另一半放在蘇鳴面前。
蘇鳴張着嘴笑了笑。
躲着自己的眼神，還不是習慣地拿紙巾給自己備着？
全家桶裏還剩下一個原味雞，蘇鳴拿起來引誘了一下：“真喫飽啦？這個東西喫多了也不好，下次再喫要等很久了哦。”
柳安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馬上說道：“我喫什麼都可以……我在家也沒做其他事，沒那麼餓。”
“開玩笑的。只要你想喫這個，隨時可以喫的。”蘇鳴就不客氣了，自己開始喫。
“你……爲什麼說喫多了不好？”
“嗯……”蘇鳴想了想，“倒不是真的不健康，只不過各種營養，肉類、蔬菜，還有其他的要均衡。這些東西喫得很多的話，容易長胖。”
“長胖不好嗎？”柳安十分不理解，“冬天好過一些。”
“……你稍微再長胖一點倒是沒事。”蘇鳴呆呆地看着柳安，“不過太胖的話，很容易得各種病……過一段時間等你頭髮長長一點，你見見我一個朋友，就知道胖成他那樣就很難受了。”
柳安眼睛瞪大了：“難道……電視裏那麼胖的人，真的存在？”
“電視？哦，當然有……咱們第一天上街時候看到的一些比較胖的，那還算能正常在外面活動。有些人胖得，站起來都需要人扶。”
“……真是喫多了。”柳安只能這樣感慨。
蘇鳴拿着原味雞，一時不知道是放下好，還是喫完好。
還是喫完吧，不能浪費食物，而且……真香！
擦了擦手之後，柳安已經麻利地把全家桶折扁了，小碎步跑到陽臺放好。
蘇鳴感慨地看她跑了回來。
有柳安在，以後不怕江城也跟滬海一樣搞垃圾分類了。
食物都沒剩的，小區裏收垃圾箱的大爺大媽絕對從柳安手裏撈不着一分錢。
柳安重新坐好之後，看到他的眼神，視線往旁邊一歪：“看什麼？”
“……沒啥，繼續。”蘇鳴把筆記本電腦喚醒了，又往她的沙發牀那邊湊。
柳安頓時感覺跟剛纔的感覺不同了，伸手就擋住：“你……就坐在那裏說！”
蘇鳴苦着臉。
咋表白還起了反效果。
他嘆了一口氣，沒錯，之前有點連哄帶騙的成分。
表明心意了，慢慢來吧。
他坐回了單人沙發，柳安坐到了魚缸櫃旁邊，繼續看屏幕上。
蘇鳴看了一眼自己寫下的內容，理了理思緒，說道：“總之我先排除了純粹體力勞動的活。那樣的工作，基本也是會跟很多人打交道的。剩下的，就歸結爲智商吧，或者說技能。先跟你解釋一下情商。”
說到這裏，蘇鳴有點心虛。
情商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及格線水皮以上沒有。
“情商呢，是指意識、情緒、意志、性格、行爲習慣這些東西，主要是體現和其他人處理關係上面。智商比較簡單，就是腦袋聰不聰明，在這張圖上，我用來指代通過學習掌握的能力。”
“你看到沒有，這條橫線和這條豎線分開了四個區域。”
“不同的區域裏的工作，代表他們對智商和情商的要求處在什麼強度。比如說我的工作，程序猿，掌握編程的技術對智力要求有一定門檻，但對情商的要求相對低一點。那我就把它分在這個區域，比較高智商和比較低情商的這個區域。”
“再比如服務員這種職業，它不需要掌握很高深的能力，培訓一下就可以上手。但它總是與各種人打交道，對情商的要求反而更高一點，這樣才能處理好一些突發的情況。”
“這種圖的含義就是這樣的。”蘇鳴說到這裏，問了一下柳安，“能不能理解？”
柳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你覺得我適合做的事，在哪一塊？”
蘇鳴指着其中一個地方：“如果你急於現在就能掙到一些錢，那麼就是最基本的這個區域，對能力和情商的要求都不高，在網絡上就能做的一些零工。種類有很多，像水軍、搶單什麼的，很亂。我建議你，不要浪費時間去做這些。”
“……不是能掙到錢嗎？”
“是能掙到一些錢，但也需要對網絡上奇奇怪怪的網站和操作方法很熟練。我覺得你學會這些東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然後如果真的開始做這些，就會變成很無腦的操作，5毛錢5毛錢地賺，何必呢？”
“……那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蘇鳴看她一副不理解的樣子，義正言辭：“我也要問你的想法啊，如果你就是覺得這樣自己沒能從外面掙到錢，沒有安全感呢？”
說到這裏，他從口袋裏拿出錢包：“對了，昨天別人賠了1000塊錢，這是你辛辛苦苦把自行車扛回來，用被撞的危險換來的。給你，我今天專門去取的現金。”
柳安怔怔地看着面前一張張紅色的錢，有點侷促：“這是……你要到的……”
蘇鳴搖了搖頭，順勢拉起她的手，把錢放在上面，看着她的眼睛說：“那個手機用了很久了，衣服、方便麪那些都不算什麼，自行車也找回來了。回頭我放假，去把前輪換一個，不用再記着欠我錢。你住在這、喫，但你也在做事，這事公平的，我沒有額外花錢，反而省下了不少，而且很開心。”
“有喫，有住，先不用擔心生存，好好學點有用的能力。”蘇鳴低頭看着她手上的錢，“其實，你昨晚冒了很大的危險，如果剛好撞傷你了呢？像她們喝了酒還開車，本來我問他們要更多的錢，她們也會給。但如果等她們喊的人到了，說不定另外起什麼波折。所以這1000，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
蘇鳴適時鬆開了手笑了笑：“你看，現在你也有屬於自己的一筆錢了。那你就可以安心地不去想着那些零碎賺錢的事，專心從兩個方向提高自己。和別人打交道的能力，還有你將來可以有可觀收入的能力！”
柳安的手掌上，還放着錢。
她看了一會掌心上的這1000塊錢，才擡起頭看蘇鳴：“這是……我的？”
蘇鳴點點頭，嚴肅地說：“如果就是買壓縮餅乾，喝水，夠你活一年了！”
柳安一下緊緊抓住了這10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