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遷移過來後,將聖擺放在祠堂的供桌上,祠堂有大祭司看管,佈下神聖的結界,任心存“污穢”的人都無法靠近聖,因而,常年負責打掃祠堂和供奉聖的都十歲以下,年幼懵懂的小孩。

    那一日,連帶着當日負責打掃的小童,聖憑空消失不見。

    沒人看見小童的下落,也沒人看到祠堂裏有任異狀,它像極了每一個平常的白日,直到有人進來提醒小童去喫飯,才發現房裏空無一人,供奉聖的龕籠門戶大開,沒留下任掙扎的痕跡。

    沈凜看到這兒,:“聖丟了這麼年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嗎?”

    村長搖了搖頭:“沒有。”

    他繼續看下去。

    這件情他沒敢告訴村,遮遮掩掩又暗地裏尋找地瞞了一年,一年後,這裏發生異變,土壤變得貧瘠,種不出莊稼,靈氣也變得稀薄起來,村進入了彷彿永無止境的饑荒期。

    在滅頂的災難面前,有村提出要爲聖舉行一場盛大的祭祀,祈求神庇佑他度過災荒,再也瞞不住的大祭司終於吐『露』現實,人將罪愆轉移到大祭司身上,認爲他褻瀆神,激怒了神,這才招致了村裏的災難。

    他被獻祭了出去,當成求神饒恕的祭品被扒光了衣服架在架子上丟進密林。

    等村再進林子的時候,地上只有一堆累累白骨,甚至連那白骨上都滿齒痕、爪痕和蟲噬的痕跡。

    從那之後不久,山鬼便出現了。

    沈凜:“……”

    看到這兒,沈凜瞳孔震顫了一下,他:“山鬼大祭司化成的?”

    村長又搖頭。

    他不知,那太久遠了。

    山鬼出現以後,林子裏生出了糧食,然而每逢林子裏一個石頭門發出光芒,就會有人被山鬼“點”走,成爲山鬼的食,他大都肉質柔軟的女『性』和孩童,偶爾也會有老人,最末流的選擇才那男人。

    直到後來,有人承山鬼託夢,讓他舉行貪食儀式祭祀自己,才讓村子裏的孩童和『婦』孺有了活路。只這樣,勢必有人要成爲“平靜”表象的犧牲品,死在林子裏。

    如果說祭祀要犧牲部人,那也許每隔久就會有一批“慷慨赴死”的人,他自安慰爲了村子犧牲的勇士,他的死偉大而光榮,村會牢記他的犧牲,因而善待他的家人。然而,規則卻祭祀儀式上的佼佼者擁有擺脫死亡陰影存活下來的機會——他沒能順利活下來只因爲他沒能抓住這個機會。

    這讓祭祀儀式變得複雜了起來。

    有作爲棄子被丟棄的人,也有懷揣着踩着同鄉屍骨,勢必會拿下儀式歸家的人……人心的複雜與殘忍在一次次儀式之中被翻來覆去地烹炒,氣味熏天。

    沈凜:“村提及當年的情指什麼?你試圖殺過山鬼?”

    “的……”村長沉沉地嘆出一口氣,無比疲憊地說,“這種日子太痛苦了,看着他分離,擔心某一天自己也成爲那個犧牲者,誰都不想死,每次去參加祭祀的人都深思熟慮的,這仍造就了無數悲劇。所以,無法再忍耐的村決定殺鬼,哪怕會因此失去山鬼的庇佑,失去所有的糧食再次回到大.飢.荒時代,也沒有人願意再忍受這種痛苦。失敗了。”

    他擡眼看向沈凜,希望沈凜能夠直面審視他瞳孔裏所有的『色』彩,悲傷、恐懼與憤怒在渾濁的眼神中無比清晰。

    “山鬼降下懲罰,吞吃了所有前去討伐他的人,他甚至派來了小鬼在村落附近遊『蕩』,村子必須宵禁,夜晚在村裏遊『蕩』的村會被山鬼抓走喫掉。他給了村子一年的災荒,那一年,無喫什麼都喫不飽,永遠處在飢餓之中。”

    “你當初做了什麼?”沈凜又。

    “偷偷藏了武器,在祭祀儀式上假裝不支倒地,趁着山鬼出現的時候圍剿上去,——”他突然變得和之前那個老人一樣,瞳孔收縮,眼睛卻圓圓地瞪大,血管繃在幾乎要脫眶而出的眼球上,皮膚表層一寸寸繃緊,膚『色』肉眼可見得變得烏青恐怖。

    “夢——那個噩夢——”他癲狂地『亂』叫,無法剋制地顫抖,他眼眶通紅,忽然站了起來,身爆發出了遠超他老邁年齡的潛能,衝到一側打開櫥櫃,將裏面尚未喫完的食都一股腦地塞進嘴裏。

    “餓……”他從喉嚨裏發出深淵般的聲音,很快就將食一掃而空,“餓啊……”

    霍連在一旁膽戰心驚,他不敢貿然靠近,怕村長會傷到自己,也怕自己會無意傷到村長——老人年歲太大了,骨頭酥脆,稍微一碰就得折成幾節,他求救地看向沈凜:“仙人!”

    村長喫完了所有糧食,又飢渴地看着他,忽然發狂似的撲向沈凜,晏修一上前,攔住村長,他挽起長袖,『露』出一節胳膊,迎面讓村長撲咬上來。

    咬合那一下非常用力,老人的牙齒因此被劈斷,仍死死咬住晏修一的胳膊,妄圖從上面撕扯下一口新鮮的血肉,晏修一眉頭輕輕一皺,隨手靈活地卸下老人的下巴。

    3號kp:“投擲傷害,1d3。”

    晏修一擲出數字2。

    沈凜早就扯過來被子裹住老人,晏修一藉着柔軟棉被的衝擊力卸去大半的力量將老人制伏,隨後,沈凜從包裏取出一支香點燃在村長鼻尖劃過,村長吸入煙味後很快就陷入昏『迷』。

    沈凜掃了一眼流血的傷口,晏修一:“沒吧?”

    “沒。”晏修一看了一眼傷口,把袖子放下來,沈凜拉住他,手臂擋住垂下來的闊袖,他擰眉看着那傷口,霍連,“有草『藥』嗎,拿來用用。”

    霍連還在怔愣當中,這被兩人處理得飛快,而且彼此默契十足還能互相照應,等沈凜喊他名字的時候,霍連才反應過來,忙踉踉蹌蹌地去櫃子裏拿出一小瓶止血『藥』。

    “沒有醫術,這個沒用。”晏修一說,“只有神女宗那一脈才……”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沈凜見傷口沒什麼特殊效果才放下心,給傷口撒上止血的『藥』粉,又用棉布裹了起來,他擡眸看晏修一,“痛不痛?”

    晏修一回望沈凜,很少會有人他痛不痛,大都叫他忍着,在沈凜面前他可以肆意暴『露』自己的軟弱,哪怕這個人比自己年齡還小,長得也這麼稚嫩。

    他就的太陽。

    晏修一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沈凜有莫名,看他沒也就沒有在意,他轉而看向霍連。

    “怎麼回?”沈凜開口,冷冷地詢。

    霍連癱坐在牀邊,他頹靡地抓了一把頭髮,掙扎下了決定,擡頭對沈凜說:“這村子裏不能觸碰的禁忌,當年那場圍剿已經沒有少人記得了,每個人都知那年的那場災荒。隱約記得小時候聽人提起過,當初那次圍剿不軍覆沒,回來了一人,那人從那之後經常被夢魘纏繞。他經常會夢見自己被黑『色』的觸手緊緊裹住身,佈滿粘稠唾『液』的舌頭鎖住他的喉嚨,用力勒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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