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不緊不慢,對着景仁帝從容一禮,“臣女明白,此番若着手爲太后診病,就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所以,臣女跟太后的性命已綁在一起。”

    她頓了頓,繼續說,“有些話定要說在前頭,臣女醫病是有自己原則的。其一,不得有人旁觀;其二,不得有人插手左右任何用藥,行醫的細節。若這兩點不能保證,陛下還是直接殺了臣女吧,也免得有人從中作梗,臣女砸了招牌又丟命。”

    時間倉促,她可沒空在這兒周旋。

    跟高高在上的聰明人交流,直來直去,效果更好。

    殿內人瞠目結舌,景仁帝稱帝十八年,上一個敢跟他提條件的人已是白骨一具,林初曉這是在找死。

    而且,“從中作梗”又是在內含誰

    皇后的臉都僵了。

    景仁帝的臉色冷如冰山,卻沒有立刻發作,靜默幾許,才道,“你最好有點能耐,否則結果比你想象的慘痛千倍百倍。”

    “臣女知道了,還請諸位退到殿外。”

    “”

    坤寧宮外的官眷們,今天大開了眼界。

    破天荒看到皇帝一家好幾口,被個小小的官戶女趕出門。

    太子咬牙切齒,恨不能張口吃了林初曉。

    最後被擡出的祁邵琰,嘴角噙着玩味,拋開跟林初曉沒算完的仗,他倒是對她有一點點期待,畢竟太后,是這深宮裏,除了母妃以外,唯一慈和之人。

    殿內驟然安靜下來,林初曉強自振作,摩拳擦掌。

    從太后的脈象上基本可以斷定,她老人家是腦血栓發作,適時地採取溶栓治療,可以使缺血腦組織在壞死之前,恢復正常血流。

    難辦的是血栓位置剛好在丘腦,這才導致昏迷不醒。

    丘腦的堵塞,最怕併發墜積性肺炎,造成肺部感染,不過處理得當的話,當可避免。

    好在太后發病至今不到三個小時,剛好一個時辰,一切都還來得及。

    林初曉突然有點小慶幸,爺爺和老爸從小逼着她背藥名藥性,學診脈,若非中醫世家出身,碰上這種時候,又沒個專門的檢查機器,還真有點難辦。

    取出玉佩,熟練按下按鈕,箱子落地變大的瞬間,聽到身後一聲驚呼。

    林初曉一怔,回首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佈滿皺紋的臉。

    來人是一個老婦,宮人打扮,很是低調內斂,簡飾樸素,渾身透着沉着、老練。

    “三小姐不必緊張,老奴在太后身邊服侍多年,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不知嬤嬤怎麼稱呼”仔細回想,偏殿時,她的確陪在太后身邊。

    不過宮內關係複雜,這位嬤嬤究竟是誰的人,還不得而知,也不能全然信任。

    “老奴姓秋。”

    “秋嬤嬤好。我正犯愁找誰幫忙呢,您在就好了。”林初曉一副毫不設防的模樣,倒是讓秋嬤嬤愣了一下,“小姐方纔道,不得有人在側,但陛下說,您或許缺一個幫手”

    “嬤嬤不用解釋,過來幫我一下吧”取出輸液器、阿替普酶。

    林初曉激動不已,這簡直就是個哆啦a箱嘛。

    扎針時她動作稍顯笨拙,畢竟好久沒真上手了。

    直至看着藥液順着輸液器,一點點流入太后體內,秋嬤嬤終於忍不住開口,“三小姐,敢問這是什麼醫法老奴從沒見過。”

    林初曉顧盼左右,神祕兮兮,“噓嬤嬤,這是本門祕方,世間絕無僅有,您要幫我保密哦。”

    嬤嬤喜滋滋的點頭,“如此神仙醫法,必能令太后康健起來,只要太后能醒,怎樣都成。”她強忍住不讓眼淚滾落下來,硬是擠出了滿含期待的笑。

    以日爲年,林初曉一直等着輸液結束,拔掉針之後,收拾妥當,癱在榻邊的桌子上,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睜眼時,室內已然掌燈。

    她豁然坐直,第一反應是去看太后,目光卻被眼前皇帝、皇后的身影給攔住了。

    “你便是如此這般替太后診病的”景仁帝威懾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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