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曉一下子被景仁帝的聲音潑醒了,正要起身,忽聽他身後傳來一道慈和的聲音,“皇帝,你就別嚇唬她了。”

    這是

    太后

    林初曉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徑自衝到榻邊,拿起太后的手腕,探起脈息來。

    “等你想起來,八輩子都過了,適才太醫已來看過,太后無礙了。”皇帝的聲音裏帶了幾許愉悅,“小丫頭,想不到你還真有本事。”

    “雖然度過了危急,但太后這幾日仍需靜躺,想來現在還會有頭暈和手腳麻木之感,臣女稍後開一些藥給秋嬤嬤。切記切記,飲食清淡,不可忽視。”林初曉仍不放心,搭在太后腕上的手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太后笑着,看向她的目光裏浸了幾分柔和,“天色已晚,你今夜便歇在偏殿吧,阿秋已經替你打點好了。”多說幾句話,太后的中氣便顯得不足了。

    “您好好躺着,切勿勞神。”

    皇帝和皇后倒被晾在一邊了,此情此景,曠古未聞。

    “你,跟朕出來一趟。”景仁帝臉色黑沉沉的,全沒了剛剛的明媚。

    太后點了點頭,目光好似在告訴她:跟着去吧,不會有事的。

    當然了,這是您兒子嘛。可他不是我兒子啊

    跟着出去的路上,林初曉就在猜,皇帝老小子八成在琢磨找後賬呢。

    果然,進入偏殿,皇帝就冷冷的看着她,“還不跪下”

    人在屋檐下,說跪就跪。

    林初曉的原則,向來是說有就有,說無也無。

    “臣女知錯了。”甭管對方要找什麼後賬,先認錯總不會出錯。

    皇帝顯然很喫這套,“別以爲你救太后有功,旁的錯處便可一筆勾銷了。宮宴偏殿,是怎麼一回事啊”

    “陛下明察秋毫,想來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林初曉從容自若。

    “朕,就想聽你說。”無邊的壓力狂卷而來,直接拍在了她的身上。

    林初曉壓下心裏的慌亂,笑眯眯擡頭,“陛下想聽,臣女便說。只是重一句輕一句的,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那就要看你怎麼說了。”

    嘿你個老狐狸。說一句寬恕的話,能死啊

    “臣女今日宮宴原不想來的,因爲早起便頭痛不已,奈何父親催促,纔不得不過來。宴會上剛喝了一碗湯羹,便暈暈乎乎了,再醒來時人已躺在偏殿,身旁正是琰王殿下。”

    皇帝面無表情的聽着,毫無反應。

    “臣女的衣物都在,偏琰王殿下的沒有。緊急時候,太子殿下帶人前來探望,臣女急中生智,便有了後面的事情,好在偏殿原是準備給宮宴累了的人歇息用,裏面備有藥箱。”

    這些事情她無需隱瞞,因爲身處皇宮,一手遮天的皇帝,只需稍加打探便能獲悉。

    “照你這麼說,是太子在設計陷害你們了”

    “臣女不敢無端揣測,事實如何,陛下自有明斷,只是臣女還有一事想告知陛下,今日臣女被下的不過普通迷藥,琰王殿下就不同了,他的迷藥裏還摻着毒。”

    皇帝瞳孔緊縮,眸底浸着一抹冷凝。

    “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藥,讓人傷口好的慢一些罷了。尋常人受小傷倒不打緊,可於琰王殿下,就是攸關生死了。好在臣女已施針逼毒,毒血放出,王爺只需靜心養傷即可。”

    “你對琰王倒是頗爲關懷。”

    林初曉腹誹:皇帝老小子,休想套路我

    “今日宴會之前,臣女跟琰王從未見過,出手診治,一乃醫者身份看不過眼;二也是爲脫離險境。”

    “臣女壯着膽子多說一句,被困偏殿時,前後窗都被釘死了,對方宛然將臣女和琰王當做困獸,如今想來釘子已撤,但釘過的痕跡來不及修復。”

    一查便知。

    “宮宴之事,前前後後需多少人蔘與,安排多少關卡,臣女想象不到,陛下定然心中有數,能在宮裏部署的如此周密,可想而知動用了多少力量。臣女何其有幸,及得上這麼費力的佈置。”

    話說的越深,越是駭人。

    景仁帝的面色猛然一沉,眉心驟怒,透着無端的肅殺。

    林初曉明明察覺到了,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經此一事,臣女心中豁然,還請陛下說到做到,圓臣女的第一個願望取消婚約,還臣女自由。”這番話,字正腔圓,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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