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位謄修法陣的書佐,無一不得至少經過五年學習加五年學徒的嚴苛培養。
如這般高等法陣的修復,若不是得再有個幾十年謄修經驗的老書佐,是根本沒資格上場的。
我之前那話裏的意思,其實就已經跟明說自己根本不會謄修法陣一樣。
即便如此,這位秦將軍怎麼還是執意要讓我謄修一下這兩幅陣圖?
難道是我表達得還是不夠明白?
我就只是看過幾本陣法典籍,外加上像愛好一樣隨隨便便的寫畫過一些陣圖,哪會正兒八經的謄修法陣?
葉鋒頭皮發麻,滿心尷尬,可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畢竟,是自己說自己學過法陣謄修的,自己吹的牛皮,就是咬着牙也得繼續吹下去。
好在,反正醜話我都已經說在了前頭。
既然你讓我謄修,那我就謄修。
左右你只是讓我謄修,又沒說我必須得給修好不是?
葉鋒便硬着頭皮拱手應是,手中執着這隻筆站到了桌前,看向了那兩幅陣圖。
只見到桌上的這兩幅陣圖,頗爲繁複,非常高深,絕對不是尋常的小法陣。
葉鋒無意識地捻着手中的毛筆,琢磨着這兩幅陣圖,陷入了思考。
若是說要怎樣才能把左側的這幅陣圖修補好,自己還確實有點思路。
但問題是,葉鋒並不認爲,按照右側陣圖把左側陣圖謄修爲原樣,是最佳的修復方案。
如果依照右側陣圖去勾畫修補,不論怎麼看,都頂多能恢復左側這幅法陣的八成功效,根本不能使其恢復到原本的鼎盛狀態。
所以,這裏還是應該......這樣修補,纔對。
葉鋒目光專注,稍加沉吟,手中的毛筆便向左側那張紙上落了下去。
一,二,三,四。
葉鋒毛筆一落,便一氣呵成,直在左側的陣圖上留下了四筆。
然後他收筆直身,再次看了看整幅左側陣圖,只覺得頗爲滿意,便打算把毛筆擱回桌上。
安止嫣在一旁看着,卻不悅地脫口說道:“哎,你真會謄修法陣嗎?怎麼亂畫?”
葉鋒一頓,說道:“我……”
安止嫣指着桌上的兩幅陣圖,連珠炮似地說道:“我爹讓你照着右側陣圖謄修,可你這畫的……連我這外行都看出來不對了。
“不論哪位謄修法陣的老書佐,都是仔仔細細小小心心的依照圖譜去謄修法陣,分毫差錯都不能有,可你這是給胡改成什麼樣子了?
葉鋒無從辯解,也不想費口舌辯解,便安靜地把毛筆放在桌上,退後了一步。
然而此時,安達夫山注視着桌面葉鋒修補的這幅法陣,卻一時陷入了沉默。
隨着思索的深入,他的目色中又漸漸地添了幾分凝重。
安止嫣見到自己父親居然不同尋常地安靜了下來,不禁有些詫異。
然後,她再看了葉鋒一眼,也閉上嘴安靜了下來。
葉鋒恭敬地望着安達夫山的身影,心裏有些忐忑,還有些熱切。
其實,他也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修補的到底對是不對。
絕對有着天差地遠的區別。
這個機會,何其寶貴!
一時之間,房中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安靜。
葉鋒和安止嫣兩人都屏着呼吸,看着安達夫山。
然而接下來,安達夫山卻伸出手來,將寫有兩幅陣圖的兩張紙從桌上拾了起來,“咔嚓”一聲撕爲兩半。
再揉成了一團廢紙,丟入了字紙簍中。
葉鋒和安止嫣兩人頓時都愣了愣。
撕了扔了?
那就是說,左側陣圖終究還是謄修錯了?
安止嫣恢復了倨傲的神情,不屑地瞥了葉鋒一眼。
葉鋒掩飾住了心裏的失落,滿不在乎地向着安止嫣痞氣一笑。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
安達夫山卻轉過了頭來,再次看向了葉鋒,沉聲說道:“修復內層麟盾的陣樞,與紙上談兵有着天地的懸殊,兇險非常,你可敢去?”
這句話,實在太過反轉,簡直宛如雷霆!
葉鋒和安止嫣兩人全都震驚在地!
什麼??自己居然真的謄修對了!
什麼?難道父親的意思是,這小子胡寫亂畫的這幅陣圖……
竟然沒有錯!
.......
自己是對的!
這也意味着,很可能一直以來,自己對於法陣的想法都是正確的!
自己在打鐵鋪裏的那些寫寫畫畫,原來並不是胡寫亂畫的自娛自樂,而都是正確的!
自己這個半吊子的法陣天賦實在是太了不得!
面對着這一驚人的發現。
葉鋒根本難以言喻心中的震驚與大喜!
他凝注着安達夫山肅穆的雙眼,想都沒想,便向前踏出一步,拱手鏗鏘說道:“只要將軍信任草民,草民當然願爲將軍效命!”
安達夫山略一點頭,擡手又取了一張白紙鋪在桌上,說道:“老方,馬上去把趙書佐他們全都叫進來。”
方伯得令應是,疾步出房。
安達夫山站在桌前,提起筆來,又開始在紙上寫畫。
安止嫣徹底對葉鋒刮目相看,悄悄地扯了他的衣角一下,仍有幾分不能相信地說道:“沒看出來,你居然還真挺有兩下子的。”
葉鋒看了她一眼,無聲地微微一笑,心想,多謝大小姐的不吝誇讚。
不過要是真說起來,還是多虧了秦大千金你……
我今天才能知道,自己居然是真有兩下子的。
很快,十幾位法陣謄修書佐便進了房,向安達夫山恭敬施禮。
安達夫山轉過身來,說道:“你們做好準備,一刻鐘後準時出發,修補內層麟盾的陣樞。”
法陣謄修書佐們聽了,個個眼中露出了疑惑。
內層麟盾一共才只有八座陣樞,這次竟然足足損傷了五座,若要修復,需要大量的人手。
他們雖然足有十幾個人,但大多都是年輕書佐,有資格對內層麟盾操筆的資深老書佐只有五位,所以才需要緊急派人回去,再請兩位老書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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