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鋒吃了些東西,又倚在牀上閉目休息了一個時辰。
醒來時,太陽正好剛剛西斜,到了跟手小欠相約的時候。
葉鋒下了樓,一出西庭,便看到手小欠正坐在大門外的路邊等待。
手小欠的外衣被當作了風帆,內裏的褻衣也燒得不能蔽體,此時和葉鋒一樣,穿着一身四海商會送的普通棉服,葉鋒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手小欠擡起了頭,臉上再沒有綁纏着黑色布條,剛毅的眉宇間滿是嚴謹專注,側臉上的那個罪字鮮紅如血。
一見了葉鋒,他的目光雖然依舊淡漠,神情間卻不自覺便放鬆了幾分戒備。
葉鋒走上前來,笑道:“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讓你久等了,那個池平鎮遠不遠,用不用我去尋輛馬車?”
手小欠以手撐地,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道:“池平鎮離這裏很近,我我們步行即可。”
池平鎮在四海商會北門外,是往來商隊的必經之路。
鎮子很小,只有一條街,街上商家卻很齊全。
手小欠帶着葉鋒,輕車熟路地進了一家老號商鋪,選了枚精緻漂亮的火屬妖石。
又在街裏七拐八彎地找到了鎮上手藝最好的老首飾匠,打了折扣後,連手工帶材料花了將近一百兩銀子,把那枚裸石和火屬妖石一同嵌在了一個小巧的鍊墜上。
葉鋒一個粗人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只覺得老匠人手藝精湛,做出的小鍊墜沒花多少功夫,卻相當的精緻漂亮,非常滿意。
小傢伙肯定能喜歡,最後,手小欠又告訴了葉鋒鍊墜上的妖石法陣是如何寫法。
葉鋒也不急,尋思等回了打鐵鋪有了空閒,再好好地把妖石法陣寫在上面也不遲。
葉鋒張羅着在街頭尋了家酒肆,叫了些酒菜,和手小欠兩人在酒肆角落的一張桌上,對桌落坐。
酒菜很快上齊。
葉鋒給兩人倒了酒,和手小欠笑着客套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開始喫菜喝酒。
手小欠神情淡漠,不言不語。
葉鋒也沒有贅言。
兩人最初相遇時,葉鋒見手小欠很有才能,卻身份低賤、受人欺辱,便對他生了相惜之情,覺得或許可以和他交個朋友,盡力地幫一幫他。
但是現在,葉鋒卻不這樣想了。
這個手小欠能以一己之力反殺了孫鱈和趙由,還能在森宮之術中自保,顯然不是池中之物。
他在德水城龐家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物,他的過去與背景又是什麼,都絕對並非表面這般簡單,而是水深難測。
葉鋒非常清楚,這樣的一個少年,與人行事必然極爲戒備警惕,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地信任了他人,結成朋友的。
所以,今日一別,兩人便當再也不見。
自己不想用救了他一命的事情壓他,便也不必多話惹人厭煩。
葉鋒臉上帶着笑容,只顧自己喫菜喝酒,不勸酒亦不勸菜,只偶爾說上一句有的沒的。ъiqugetv
手小欠沉默地坐在桌前,偶爾動筷夾菜放入碟中,再淺啜一口酒,卻是一直都注視着葉鋒,目色雖然平靜,但絲毫也不掩飾審視的意味。
葉鋒也全都視而不見,笑臉依舊。
酒過三碗之後。
葉鋒乾脆也一句話都不再說,只給自己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