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滿半夜裏醒了過來。

    全身疼痛如同被烈火燒灼,而嗓子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生命在默默地消散。

    可在藥力的作用下,她的心脈依舊完好,除了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以外,她什麼都做不了。

    擺在她面前有兩個選擇,要麼求生,要麼求死。

    求死看來似乎更簡單一些,只要央求勒鐸下手即可。

    不過,像勒鐸這樣連螞蟻都踩不死的兔寶寶性格,怎麼可能殺得了她。

    按照司幽所說,他是想將她折磨得怨氣極重後,殺了她來煉化兇屍。

    怨氣越重,兇屍力量越大。

    想必之後他還會用更加殘忍的方式折磨她。

    比如敲斷她每一寸骨頭,挑斷她身上每一根筋

    用火烤、用油烹、用籠蒸

    這時,黑色的地牢裏的角落裏突然亮起了一個紅點。

    常小滿歪着腦袋,仔細看着那個紅點。

    紅點越來越大,如一顆種子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巨大的朱槿,朱槿樹上開出一朵紅似血染的朱槿花。

    那花綻開後突然掉落,被不知哪裏來的風吹到了常小滿的右手背上。那花迅速長出數條藤蔓將常小滿緊緊纏住。

    常小滿動彈不得,出不了聲音,只能任由藤蔓長出尖刺,刺穿她的肌膚。

    巨大的疼痛完全超過了九曲籠的荊棘和萬蟲噬咬。

    她幾度疼得昏死過去又疼得甦醒過來。

    身上筋脈斷了又接,接了又斷。

    反反覆覆不知多少遍。

    待常小滿再次甦醒過來時,彷彿時間過了一個世紀。

    巨大的疼痛讓她整個精神都暴戾起來,她撐着牆站了起來,每挪動一個關節都如同骨折一般。

    這時,一個如同耳鳴的聲音響起。

    “小滿小滿”

    “誰”常小滿左右張望,那棵朱槿已經消失,彷彿剛纔的一起只是一場幻覺。

    身旁的勒鐸閉目睡着。

    整個地牢如同時間停滯了一樣安靜。

    可常小滿大腦裏卻聽見那個幽幽的女聲:“小滿常小滿”

    “你是什麼鬼”

    “殺了雷聿修”

    “什麼”

    “殺了雷聿修,你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幽靈般的聲音在大腦裏揮之不去。

    “你是誰”常小滿發現自己捂住耳朵也無濟於事。

    那個女聲一直重複着“殺了雷聿修”

    常小滿努力尋找聲音的來源,可這聲音就在她的腦子裏。

    神奇的是,她周身的傷竟然全都恢復了,同時筋脈如同再造,霜華真經融會貫通。體內似乎有了源源不斷的力量。

    “我的基因被改造了就像蜘蛛俠變身了”常小滿驚訝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即便在黑暗中,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爲什麼要殺了雷聿修我不殺他,我也沒想着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殺了常小滿是他殺了常小滿你不殺他你就會和常小滿一樣死去哈哈哈哈哈他要爲父報仇,他要一統天下,他要把你煉化成最強的武器,最狠的兇屍”

    “wtf你在胡說”

    “你以爲他愛常小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只是要你這樣的極陰體質,司幽也是一樣,所有人都是一樣,他們都只想讓你死,哈哈哈哈”

    “鬼才信你這胡說八道”

    “別不信別自欺欺人他對你的好,都只是爲了讓你認主罷了你越愛他,就越會被他利用哈哈哈哈”

    常小滿怔在原地,被腦子裏的話語蠱惑。

    “用我給你的力量,拯救你自己,離開這裏去殺了雷聿修”

    “我不信你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哈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你就會成爲下一個我哈哈哈哈哈哈,永遠也回不去,永遠也回不去”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

    “等等什麼下一個你把話說明白”常小滿怒喊道,卻無力阻止女子的聲音遠去。

    她咱在地牢中間,整個人都是懵的。

    女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她難道真的是被雷聿修利用了

    如果她說的是假的,那什麼叫做成爲下一個她

    常小滿看着躺在地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勒鐸,嘆了一口氣。

    現在不是想問題的時候。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勒鐸扛到肩上。

    右手催動靈力,靈力化作千百片朱槿花瓣凝結成一把兇刀。

    長刀凝力,帶着血色刃光,僅僅兩下,就把地牢大門整個摧毀。

    常小滿扛着勒鐸,大步邁出地牢。

    地牢守衛在朱槿兇刀前根本如鹹魚爛蝦。

    常小滿手起刀落,兇刀撕碎眼前擋路之人,並生食其魂,大快朵頤。

    常小滿雙目赤紅,整個人如烈鬼附身,洋洋灑灑,浩浩蕩蕩地向地牢外走去。

    司幽聽到異動,迅速前來。

    見常小滿扛着勒鐸從地牢裏走出來,立刻嚇破了膽。

    “走走走”他趕緊命人撤離,“她怎麼會快走我們現在不是她的對手”

    司幽和鬼麪人迅速撤離。

    常小滿扛着勒鐸不好去追,只得看着司幽倉皇逃走。

    她反手化去兇刀,將勒鐸放在地上,將自己身上勒鐸的衣服重新給勒鐸蓋上。

    一摸勒鐸的額頭,應是在地牢裏寒氣入體,得了風寒。

    常小滿右手捻出一瓣朱槿按在他眉間,以療愈他的心神。

    見他呼吸平順,小滿也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正在這時,噠噠的馬蹄狂奔而至。

    容責跳下馬飛奔到勒鐸身邊。

    “勒鐸”

    常小滿趕緊給容責騰了位置,“沒事,就是有些着涼。”

    容責一把將勒鐸抱起,凝眉看向常小滿,“你們怎麼出來的”

    “殺出來的。”常小滿輕描淡寫地說道。

    “勒鐸被劫全因爲你,如果他有事,我定不會放過你”容責目光猶如尖刀。

    常小滿看着他抱着勒鐸翻身上馬,不由得有些羨慕。

    待他們匆匆離去,常小滿擡頭看着蒼穹繁星。

    今夜,她幾近瀕死。

    此時此刻,山風凜冽,月如寒霜,卻連一匹回城的馬匹都沒有。

    她徒步沿着容責一行的馬蹄走着。

    地牢裏腦海裏的那個女人的話清晰不已。

    她不知道該不該信。

    孤身一人,衣衫襤褸,赤腳而行。

    像一隻野鬼行於深林。

    走着走着,常小滿終於哭了。

    “雷聿修,我現在需要你的時候,你到底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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