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坐在桌前看着成堆的書冊竹簡絹帛,這些古文艱澀難懂,可她依舊不眠不休地看着。邊看還邊用筆做着記錄。

    “你到底在這堆書裏找什麼”玄月在自己宮裏無聊,於是每日都來找小滿。偏偏小滿將自己埋在一堆文字資料裏,頭也不擡地研究,讓玄月覺得更加無聊了。

    “不知道。”小滿敷衍地回答。

    “不知道”玄月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那你瞎忙活啥”

    “王妃娘娘,您不幫忙也就罷了,別打擾我,一邊兒玩去。”小滿這幾日與玄月混的熟了,也沒了剛開始的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玄月更是個大大咧咧的大妖,並不跟她一般計較,“聽說雷公子的那個小跟班給你帶回來一個竼虛獸,在哪兒養着,給我玩玩。”

    “我只是暫時把它讓沈烈照顧,”小滿指指裏間,“在裏面暖閣上睡覺呢,你自己去跟它玩吧。”

    玄月一聽,趕緊去裏間,竼虛獸正握在小滿專門給它準備的墊子上睡得舒服。

    “嘖嘖嘖,了不得。”玄月沒有弄醒它,而是從裏間退了出來,“別看他個子小,這妖齡怎麼也快趕上本宮了。”

    聞言小滿擡起頭,“不會吧,它明明看起來還是個小不點。”

    “外貌哪能看出妖的道行。本宮我也不像個大妖吧。”

    “那倒是。”

    “真期待他化形成人的樣子。”

    “我看它成天不是喫就是睡,想想也猜得到它爲什麼修煉了那麼多年還是這個樣子。”小滿背後說着竼虛獸的壞話,眼裏繼續翻閱着史料。

    這時,外面有宮人傳話。

    “王妃娘娘,公主殿下,赫連將軍帶了三位西狄國人士進宮。”

    “西狄”小滿詫異道,“什麼人”

    “回公主殿下,一位是思邪神醫,一位是他的女徒弟,還有一位姓白。”

    小滿立刻放下筆跳了起來,“盈盈和白椴他們來了,快請他們進來,準備好茶招待。”

    “什麼人,看把你高興的。”玄月問道。

    “九州第一神醫獨思邪,娘娘你聽說過吧。”

    “獨思邪,這個倒是聽說過。”

    “他的徒弟兔妖盈盈是我的朋友,還有白椴,是一隻雪貂。”

    “兔子”玄月擡高了音調,嘴角揚了起來。

    “別別別,你可別吃了她啊。”

    “你想到哪兒去了,你的朋友我怎麼下得了嘴,”玄月彎起眉眼,“不過話說回來,你一個丫頭片片,怎麼還能跟妖族成了朋友。”

    “你不也是妖族。”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正說着,赫連穆霆、獨思邪、盈盈還有白椴進入大廳。

    “盈盈”小滿高興地迎上去,一把抱住盈盈,樂不可支,“你怎麼來了”

    “咳咳,”白椴在旁邊咳嗽兩聲,“當老子不存在嗎”

    “怎麼會”小滿衝着白椴笑笑。

    獨思邪揹着藥箱向小滿行禮,“老夫參見滿公主。”

    “神醫,您跟我這客氣什麼,我還是我,還是常小滿。你還是叫我小滿就行。”

    玄月走上前來,友好地看了看來的人。

    赫連穆霆拱手行禮:“臣見過王妃娘娘。”

    “玄月,我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思邪神醫,這位是盈盈,而這位是白椴。”小滿熱情地爲玄月介紹她的朋友,又反過來爲衆人介紹玄月,“這位是玄月,也是北戎凌王妃。”

    玄月倒是友好地看着衆人,臉上是和善的笑容。

    盈盈和白椴卻臉上變得慘白,有一種想要逃跑卻一動也不敢動的感覺。

    “怎麼了”小滿看盈盈和白椴臉色異常,奇怪地問道。

    “許是本宮道行年頭過久,妖力威懾,嚇着他們了。”玄月笑得更加開心了。

    “那你把氣場收一收啊,他倆臉都白了。”小滿拽了拽玄月的衣袖。

    玄月聳聳肩,“這威懾之力,不是本宮釋放的,更不是本宮能控制的。是他們這些小動物的生存本能罷了。”

    兔盈盈和白椴在各自山頭也都算得上道行頗深的妖了,可見到玄月,倆人此時腿都打了軟,就差跪在玄月面前了。這種害怕確實來自本能,他們就算再自我暗示,面前這位少說也有上千年的狼妖祖宗並沒有想要一口吞了他們,也根本沒有什麼用。

    “罷了罷了,本宮還是回去了,不然這兩個小東西要尿褲子了。”玄月十分大度地準備離開,“你會客吧,本宮等你得空再來找你玩。”

    小滿看着盈盈和白椴這樣,只能恭送玄月離開。

    等玄月的氣息徹底遠去,盈盈和白椴才深吸一口氣緩過勁兒來。

    “我的姑奶奶,你知道剛剛那位是什麼道行嗎你竟敢和她來往。”兔盈盈抓着小滿的手,驚恐地說道。

    白椴也大口喘氣道:“剛剛那位祖宗,這霸氣差點讓老子跪了,說她千年道行那是少的,說不定得有兩三千年。”

    “有那麼誇張嗎玄月她人很好啊,爲人隨和友善,也很能開玩笑。”小滿邊說邊招呼客人們入座。

    “因爲你是人類,她有意不釋放妖力,讓你們是感覺不到她身上的威懾力。可對我們妖族,即便她收斂妖力,我們還是本能可以感受到。”盈盈大口地喝下整杯熱茶,像是要壓下剛剛受到的驚嚇。

    赫連穆霆在一旁看得有趣,他以前知道凌王妃並非凡人,近日得知她是一位狼族大妖,而今日看到兔盈盈和白椴如此,這才瞭解原來這位凌王妃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厲害。

    就在幾人說話時,獨思邪一直盯着赫連穆霆在看,漸漸眉頭緊鎖,不言不語。

    “神醫,你怎麼一直盯着赫連將軍”小滿問道。

    老神醫摸摸鬍子,若有所思後對赫連穆霆說道:“請問將軍,能否讓老夫爲你診診脈”

    赫連穆霆本想私下請獨思邪看看自己的病,卻沒想到老神醫眼尖,一見到他就發現他身上存在罕見的病症。他挽起袖子,放在老神醫面前,“有勞。”

    小滿奇怪地看着獨思邪和赫連穆霆,盈盈和白椴也不再說話。

    只見獨思邪的神情越來越嚴肅,連額頭上的川字紋都擠了出來。

    “怎麼了”小滿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赫連穆霆抿嘴苦笑,知道神醫應該已經診出了他的病症。

    獨思邪收回手,目光嗔怒地看着赫連穆霆:“將軍,你知不知道,原本這病還不至於發展到如此地步,可你卻唉”老神醫連連嘆氣,邊嘆氣還邊搖頭。

    盈盈趁赫連穆霆沒有收回手,也上手爲他診脈。

    她診地時間稍長,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

    盈盈疑惑地看向她師傅,以爲自己診錯了,卻看到師傅看着她點了點頭,不禁大驚。

    小滿在一旁看他們只用眼神交流,一下子急了:“你們別你看我我看你,赫連將軍到底怎麼了”

    赫連穆霆見盈盈收了手,雲淡風輕地收回胳膊,放下袖子。

    獨思邪喝了一口熱茶,問道:“將軍可知自己得的是什麼病”

    “是家族遺傳之症,名字倒是不知。”赫連穆霆如實答道。

    “遺傳病”小滿腦袋嗡了一聲,她忽然就聯想到了那位巫術大師徒單霖。

    “唉”獨思邪捋着鬍子,嘆道,“此病源於魔族與人族結合之遺患之症。”

    “神醫,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赫連將軍身體內有魔族血統。”小滿驚呼。

    包括赫連穆霆在內,所有人聽到這一說法無不詫異不已。

    “是。”老神醫點點頭,“因爲人族和魔族身體詫異極大,人族和魔族結合而生的孩子幾乎難以成活。而活下來的多多少少會帶有先天疾病,不到成年也會因身體無法承載體內魔族血統而夭亡。不過,赫連將軍祖上這位應該是萬分之一個人魔混血卻能存活下來的極少數人,並且還一代代生下子嗣。不過,想必赫連將軍家男子壽命至多也就不過四五十歲。”

    赫連穆霆平靜地點了點頭。

    “四五十歲”小滿看着赫連穆霆,這才注意到他臉色不好,精神狀態也差。開始以爲他是最近忙碌所致,沒想到竟然身有重病。

    獨思邪皺着眉頭,無奈嘆道:“赫連將軍如果平日安心靜養,堅持用藥壓制病情,也許壽命能比四十歲更長一些。可將軍不但不注意靜養,反而上陣殺敵頻繁受傷,又多思多慮不知紓解,而且竟然靠着重藥支撐病體真是雪上加霜,雪上加霜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