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主,我這菜剛從地裏摘的,可新鮮!你隨便拿,千萬別和我客氣。”
長身如玉的白衣劍客走在街上,霎時便吸引了大半條街的熱情。
“多謝大嬸。”他停在菜攤子前,冰冷的聲音端着一絲溫柔,“但我是西門吹雪。”
大嬸依然熱情:“原來是西門城主啊,來點菜不?”
西門吹雪:“……”
*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月圓之夜。
因爲“進紫禁城只認緞帶不認人”的告示是宮內張貼出來的,改來改去有損皇家威嚴,好在流出的緞帶數量不多,只能讓大內侍衛加派人手,所有守衛暗卡增加一倍,勤加巡邏,杜絕這麼多江湖人士出入紫禁城帶來的隱患。
不僅如此,除了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外,衆人皆不得攜兵器入宮。
各位武林人士一開始雖有異議,在陸小鳳和楚留香的調和下,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
月明如水,紫禁之巔。
兩位白衣如雪的劍客相顧凝視,喬喬站在他們中間,念起開場白:“皇宮大舞……”
在無數道死亡凝視中,她只能嚥了口唾沫,把臺詞咽回肚子裏。
喬喬道:“決鬥開始前,兩位俠士有什麼狠話要和對方說嗎?”
只聽西門吹雪淡淡道:“好劍!”
葉孤城同樣人狠話不多:“你也是,好劍!”
圍觀羣衆撓頭:他們是在說“好劍”不是“好賤”吧?
眼看他們還能因爲這個諧音梗騷動起來甚至大打出手……
就被城牆上的弓箭手對準了腦袋。
誰讓小皇帝也是觀衆席一員,他被大內高手保護着站在另一側屋脊上。
小皇帝雖羽翼未豐,可朝中各大勢力互相牽制,讓他有機會把制衡管理的大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一步一步來,他並不着急,對未來更是充滿信心。
可這時,混亂還是發生了。
沒有人能在兩代絕世劍客比劍時還能心無旁騖地堅守崗位,大內侍衛同樣被分走了大半的注意力。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誰給的勇氣,拿着第二批緞帶的江湖人士野心暴露,造起反來。
“保護皇上!”
圍在小皇帝身邊的侍衛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可他們之中,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混了一個奸細。
此人正眼神晦暗地瞅準了皇帝雪白的脖頸。
無人知道他手掌的皮膚下縫着一塊刀片,平日裏看不出絲毫端倪,可就是這隻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抹掉了無數人的脖子。
此刻,他的目標只有一個——當今天子。
就在這傢伙高高舉起右掌時,兩根纖蔥般的手指卻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這個角度下去,距離大動脈的位置還差一毫,要想殺人,恐怕得抹兩次脖子。”喬喬並指如劍,嘿嘿一笑,“我這個位置就不一樣了,只要我輕輕劃過,你的血就會滋的一下噴出來。一步到位送你上西天,爽不爽?”
刺客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他僵立原地,再不敢動彈分毫。
與此同時,那些作亂的賊子也盡數伏誅。
小皇帝表示事情發展得太快,還沒感受到造反的氣氛,竟然就結束了。
隔着濃重的夜色,他對喬喬略一頷首,無聲地以口型道:“多謝。”
接着他又問刺客:“宮中守衛森嚴,高手如雲,你們是如何荒謬到來行刺朕的?”
他雖不到二十歲,說話間已有天子的威儀,又不至於太過殺伐,竟讓人心甘情願覺得臣服。
可刺客毫不猶豫地供出公公頭子王總管,這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王安臉色瞬時蒼白,跪在地上,又抱着小皇帝的腿,說出那句讓人耳熟的臺詞:“冤枉啊,皇上!”
小皇帝眉毛細微地皺了皺。
這時,追命飛了過來,手上拿着一塊刻了“王”字的玉牌。
原來那假葉孤城殺了唐家二子後,不等卸掉易容,便去了怡情樓尋開心。
不想他掉了一塊玉在怡情樓頭牌歐陽情那裏。
追命道:“歐陽情是陸小鳳老相好,她知會陸兄後,多虧陸兄提醒,我去了怡情樓,才發現這塊玉牌。”
說到“老相好”三個字,陸小鳳尷尬地摸了摸鬍子,
追命又道:“我還在怡情樓的後山上發現了假葉孤城的屍體。”
那就是任務完成被滅口了。
而追命帶來的玉牌,正是小皇帝親賜的。
種種線索,全都指向王總管。
王安恐懼到了極點,心道他可真是被害慘了。
曾經,他有背後之人撐腰,確實膽子大到想借南王府除掉皇上,取而代之。
可自從他的人全都橫死在南王府中,便再也不敢有此等想法,每日更是提心吊膽,生怕牽連到自己。
他怎麼敢再派人刺殺皇上?
他是被陷害的!
看來又到了最愛的宮鬥戲環節。
那是一個濃眉星目,臉若冠玉的俊朗公子,神態舉止間端着一種貴氣。
四目相對,那人眉毛一揚,微勾嘴角。
那是一個率真無邪的微笑,也是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與此同時——
“殺我大哥二哥的是你?”本就站在王安身後的唐天縱突然道。
說話間,烏雲般的毒砂立時自他手中揚出,盡數打在王安身上:“大哥二哥,我來爲你們報仇了!”
唐家追魂砂見血封喉,距離近時,威力更是大到一粒就能削掉半張人臉。
等喬喬回過頭來,想要撈出王安時,爲時已晚。
所以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喬喬突然想到:宮中原有王總管和米公公分庭抗禮。如今王安死了,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
米公公手中舉着一件披風,很狗腿地道:“深夜寒涼,皇上請保重龍體。”
小皇帝深深地看了米公公一眼,什麼都沒說,負手走了。
衆人這才發現,就在一片混亂時,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劍比完了。
二人皆抱着劍,卻是相視一笑。
“是西門吹雪勝了還是葉孤城贏了?”
沒人說得清楚。
而對於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而言,誰贏誰輸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他們皆突破當前的武學境界,從此對劍道有了新的領悟。
一團灰白的霧隱於黑夜間,玉羅剎欣賞地望着兩個年輕人。他伺機而動,本以爲自己要在最後關頭閃亮登場,避免血染紫禁城的悲劇。
沒想到,這一屆年輕人是他帶過最強的一屆,悟性也太高了。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還約定明年八月十五在萬梅山莊比武,後年八月十五就約在白雲城。
玉羅剎笑着笑着就哭了。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兒子回家繼承魔教家業?
*
皇宮行刺事件實在鬧得太大,犯事的江湖人士全部收押,沒犯事的皆被留在宮中,一一盤問後方可離開。
翌日,小皇帝召陸小鳳和楚留香喝酒,喬喬便百無聊賴地在皇宮閒逛起來。
一回生,二回熟。
紫禁城的守衛再厲害,她倒是能準確避開所有眼線,悠閒得像在逛街一般。
也不知經過哪座殿時,傳來幾聲咚咚,緊接着又是一陣拍手喝彩。
喬喬立刻被熱鬧吸引了過去。
這不投壺嗎?
投壺在阿房宮曾盛極一時。
每逢宴會,必對酒鳴琴,雅歌投壺,一度成爲風靡士大夫間的“酒桌文化”。
系統也很激動:【喬寶上!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投壺高手在人間!】
喬喬想到她靠着這項絕技曾在阿房宮打遍天下無敵手,謙虛地擺了擺手。
雙腳卻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她隨意抽出某個小宮女背上的箭矢,閉上眼睛瞎投。
一發即中。
空氣頓時安靜。
衆人看着喬喬接連擲出好幾根竹箭。
百發百中!
小太監們登時不樂意了,他們投壺是來賭錢的!
眼看所有錢都快被喬喬贏走了,其中一個小太監高聲道:“這位姑娘武功高強,就別來欺負小的們了。”
喬喬這才發現他們在賭錢,頓時更來勁了,滿臉無辜:“你們也沒寫着只有公公能投壺啊!”
衆人理虧。
又一人提議道:“這樣吧,若姑娘矇眼背投也能投中,便算姑娘贏,如何?”
喬喬道:“你們也太爲難我了叭!”
【擱這兒看不起誰呢?】
在場的宮女太監都沒見過喬喬,如此苛刻的條件,便是大內頂尖高手,也不一定投中。
再加上喬喬的表情確實很像在“打腫臉充胖子”,她“硬着頭皮”逞能:“好吧。”
喬喬勉爲其難地取了一條白紗蒙在眼上,隔着十丈的距離背坐反投。
可就在她欲擲出手中箭矢時,一柄快如閃電的疾劍不由分說朝她刺來。
喬喬:真是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
是誰?竟敢暗殺我!
箭矢在喬喬手中轉了個圈,她不假思索地以箭去擋,箭身驀地壓上對方的劍尖。
那長劍膠着地靜止在空中,劍刃緩緩弓起,使得持劍者內力急瀉而出。
這以守爲攻的招式,喬喬和西門吹雪曾在夢中,一個用劍一個用桃花枝地練過無數次。
西門吹雪一直沒能想出破解之法。
也正因如此,喬喬一出招就後悔了。
“大意了!”
果然,西門吹雪漠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你。”
《[綜武俠]我要這臉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