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鬼眼嫡妻太難追 >第74章 宋枳的腿
    從大理寺出來,戒心便同戒律一路回了宋府,待到晚飯時分上桌用飯了,戒心才發現她已經一天沒見宋枳的身影了。

    戒心放下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抓住了端菜的一個丫鬟,“你家公子呢”

    丫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戒心也就把她放了。

    阿武進門便見戒心正在打聽他家公子的下落。

    “大師。”

    “你叫”戒心覺得這人很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

    阿武適時地補充:“我叫阿武。”

    “對,阿武。”戒心禮貌的重複了一聲“你家公子不來用飯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絲刁鑽的冷風突然蠻橫的從細窄的門縫裏鑽了進來,打在戒心眉心處,凍得一哆嗦。

    “今日天氣寒涼,公子的腿下午剛吹了冷風,現下正疼得厲害下不了牀,不過公子心底依舊記掛着二位大師,特地吩咐我來知會兩位大師一聲,今晚他不能陪二位用飯,不過他吩咐後廚給二位準備了谷酒,說讓您二位暖暖身。”

    說着阿武揮手將谷酒叫了上來,“這谷酒乃是今年春天公子親自釀造又親手埋進後花園的,一共只有五壇。”

    然而卻給他們拿過來了四壇,四壇暖白玉酒瓶子泡在溫水裏,打開蓋子,一陣清香撲鼻,又暖又醇。

    戒律抄起一瓶對嘴喝,咕咚咕咚幾聲下去,一會就見了底。

    他笑着給出評價“宋大人手藝不錯。”

    阿武禮貌地點了點頭。

    戒心根本沒有喝酒的心情。

    “阿武,我還沒問過,你家宋大人的雙腿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

    阿武沒想到她會問這等私密的問題,登時愣了一下,待他反應過來後倒也沒有避諱直言道:“後天的。”

    戒心追問:“怎麼弄的”

    問及此阿武猶豫了:“這”

    戒心也知道這個問題涉及到了他人隱私,咂咂嘴沒再好意思多問。

    只是宋枳此人斯文有禮,待客熱情,爲人細心又周到,她對這人頗有好感,幾日下來,已經暗自將對方划進了自己的熟人的範圍。

    此時他受難,她實在難以旁觀。

    戒心一推碗筷,決定了。

    “我想去看望一下宋大人。”

    “什麼”阿武被她突如其來的提議打得頭腦發矇。

    “不方便麼。”

    阿武也不知道啊,公子腿疼之時性情會突然變得暴躁易怒,誰靠近就打誰,生生將自己疼暈過去纔算完,更可怕的是這樣的苦公子每年冬天的都要受上幾十回,金陵朝最好的太醫都沒轍。

    他陪着公子長大,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只恨不得自己能替公子疼纔好,或者腿疼的時候,能有什麼能讓公子歡喜的東西在場讓他好過一點也行啊

    “阿武”戒心見他沉默了這麼久,不由得出聲提醒了他一下,她還在等他的答案呢。

    阿武回過神,替她掀開門簾:“大師請。”

    公子中意戒心,或許她去會有不一樣。

    “師兄,你先喫,我先去看看宋大人。”

    戒律好酒,看都沒看她糊弄的點了點頭。

    “走吧。”

    今夜無星也無月,遼闊深沉的夜空一片空洞的黑,冷風也不近人情異常地尖銳,對於雙腿有疾的人來說,這樣的夜晚再難熬不過了。

    一路跟在阿武后面,左轉右轉,戒心來到了一扇房門前。

    “大師,你一會進去之後如果公子說出了一些不好的話,希望你”阿武怕戒心突然之間接受不了公子性情大變,提前跟她說一下。

    戒心知道他想說什麼,十分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阿武:“那我爲你拿行李。”

    他指的是她腰間那個看起來很礙事的布袋。

    這個布袋是德文發給徒弟的,他們人手一個。

    戒心拒絕了他的好意:“這東西我從不離身,所以不用了。”

    阿武收回手,轉身爲她打開房門“那大師看過公子之後還請儘量快些出來。”

    戒心應下,擡腳走進了屋。

    屋內沒點燈,一片漆黑,窗戶好像也被人用東西蓋住了,外面走廊上的光一絲也透不進來。

    身後的門緩緩關上,切斷最後一絲光線。

    戒心花了大概一兩秒才適應了這片沉寂的黑暗。

    “宋大人。”戒心輕輕地喊了一聲,同時試着往前走了兩步。

    沒人回答。

    “宋大人,我是戒心,今晚你沒去前廳用飯,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你”

    四周的漆黑氣猶如夜裏的海水,無聲無息,蘊藏着一股可怕的死寂,屋裏燒的很熱,然而空氣就是莫名冷的刺骨,像是無邊無際而又昏暗冰冷的深海。

    “宋大人”戒心又試着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她的眼角瞥見了一抹雪亮。

    是宋枳的眼,如同陽光反射到雪面上那般,安靜的閃爍着,他沒有躺在牀上,而是坐在了牀邊。

    戒心心頭一鬆,試着摸索着靠近了過去:“我還以爲你不在你怎麼不說話宋大人”

    耳邊傳來一道異響,像金屬輕輕擦過某種軟質布料,沙啞細微,然而沒等戒心弄明白那異響是什麼,緊接着宋枳開了口:“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斯文又和緩,戒心摸索着來到了牀邊,站定後試着與他對視,“我聽阿武說今天下午你受了風寒,現下腿疼的厲害,所以有些擔心。”

    他似乎笑了一聲,那笑聲綿長又清冽猶如醇酒飄入耳內如癡如醉。

    “阿武怎的那般多嘴。”宋枳緩了聲,“沒什麼大事,都是老毛病了,現下已經好多了。”

    是不是好多了,還需得親眼看看

    “那”戒心不知何時從布袋裏摸出了火摺子,輕輕一吹,以她爲中心的小範圍內頓時亮如白晝。

    宋枳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刺的反射性的閉上了眼。

    藉着小小的火苗戒心看清了他的情況。

    一張與平穩的嗓音截然相反的慘無人色的臉,嘴邊不同往常陰冷諷刺的獰笑,手中滴血的匕首,膝蓋暴露在半空,上邊縱橫交錯着數十道新鮮傷口,以及陳年傷疤遍佈的一雙小腿。

    “宋大人”戒心被他這幅狼狽的樣子弄得呼吸急促了起來。

    膝蓋的新傷,小腿的舊疤,嘴角不同以往的獰笑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人是宋枳

    宋枳終於適應了那道突然闖入黑暗世界的火光,他張開了眼,輕輕的問:“爲什麼要點燈呢。”

    戒心怔愣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火摺子:“我”

    沒等她說完,宋枳突然眉梢狠狠一挑,隨後神經質的衝她揮舞手臂同時大聲咆哮:“滅掉它,給我滅掉它”

    偏激又暴躁完全跟平常不一樣

    戒心登時舉着火摺子一躲,匕首就險險地蹭着火苗的邊緣劃了過去,然而到底沒能徹底切斷這抹亮。

    宋枳被這幾下揮舞弄得氣喘吁吁,他看着那道火光,好看的五官殘忍暴虐的擰在一起:“我說讓你滅掉它,你聽不到嗎,你到底想觀賞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到什麼時候。”

    戒心複雜的看向他,稍許詭異的對峙之後,將火摺子丟去了腳底,隨後擡腳碾壓、踩滅。

    “宋大人,你每次腿疼的時候都會這樣自虐麼。”

    “自虐你將這稱之爲自虐”

    黑暗似乎給了宋枳無限的安全感,讓他一瞬間平靜了下來,甚至還能語氣輕鬆的同她反問。

    “宋大人,如果你很痛,那麼你需要的不是一把刀,也不是鮮血淋漓的膝蓋,更不是暴躁易怒的情緒,是醫術精湛的大夫,能治你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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