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心退後一步,跟他拉開距離,發現五年一別,這狗東西竟有長高了不少,已經比她高出去了一顆頭,怕不是跟傅劍差不多。
戒心沒打算說廢話,既然見到了人,那便開門見山,“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
靠,這殿內爲何冷風陣陣,害得她說話一陣軟糯的鼻音,氣勢平白削弱大半。
赤鸞瞧了眼她通紅的鼻頭,轉身,骨節分明的玉手拎起一個小茶壺,慢悠悠的給她到了一杯茶,遞送過來,“我知道的,殿中陰冷,你穿着單薄,先喝口茶暖暖,我就在這,你別急。”
戒心眼底是濃郁的熱茶冒出的白色煙霧,她便又退一步,避而不接,“你我之間還沒熟到可以喝你給的茶,我這次找過來,你應該知道所謂何事,我問你,上月,你是不是去過金陵朝。”
赤鸞將茶杯慢慢的放回去,轉過身後,也不惱她的不識好意。渾身坦然放鬆,雙手甚至很規矩的在小腹前交疊,站姿如松筆直幹練,跟他先前癱縮在椅中的懶若無骨的模樣大相徑庭,“自是去了。”
戒心當即笑,“你倒是坦白。”
赤鸞殷紅的脣勾了勾,方纔那規矩清白的模樣瞬間裂開,透出一股子妖,半晌,道:“對你我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所隱瞞。”
戒心不信又冷笑的揮揮手,無情道:“若現在是五年前年幼無知的我,可能還會爲你所騙,但現在不會了。五年前鬥法大賽之後,我與你們南疆諸派坐下約定,五年之內,不許踏足北方爲非作歹,現今五年之約還沒到期,你卻公然違約,你可知,你這是在公然打我護國寺的臉。”
說到最後,戒心的語氣已經冷的不像話了。
赤鸞也不知聽沒聽,若有若無的時不時敷衍的點幾下,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膝蓋上,一直靜靜的等她說完後才擡頭,竟是說了句,“累麼”說完不顧她滿目荒唐,徑自從桌案後給她搬來先前他癱坐的那張寬椅,“坐下再說”。
戒心看不慣他這副隨意應付故意無視的姿態,心中好大一團邪火,一腳將寬椅踹翻,“我在跟你說正事,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這樣以自我爲中心,任性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聽別人說話”
殷紅的脣動了動,“你彆氣。”隨後竟是伸手想要給她順氣,戒心見到那手,躲瘟神一樣的躲了去。
赤鸞緩緩收回那手,重新交疊於身前,安撫道:“我也不碰你,你彆氣。”
戒心深吸一口氣,滿腔激盪的荒唐與沒根沒由的怒氣才平復些許,“我沒氣,跟你我犯不上,不值當,你就是個豬狗不如的人渣,地獄裏的渣滓,跟你生氣,我不會的。”
言語刻薄,眼神犀利,渾身上下的厭惡簡直溢於言表,就差說讓他去死了。
戒心本來就壓着邪火,現今見他如此故作曖昧,真真是無語了,明白這樣下去問出什麼之前她先會被他氣死,她趕緊說正事“小鬼是不是你放進碧春園的”
赤鸞點點頭,“對,他陪你玩的還開心麼。”
我
我操了我真是操了放小鬼是爲了陪她玩那可是血煞童子,小鬼裏攻擊力還有殺性最強的一種他將它放進凡人堆裏,就爲了陪她玩她根本不想好嗎還有他們什麼關係,爲什麼特意找她
戒心咬着牙纔沒將更難聽的髒話說出口,“那京郊外山村的糧草軍是不是你殺的沈青嵐是不是你截的”
“我殺的,你見到她了”
承認的乾脆,看來近些年沒少幹殺人勾當,也沒少被人尋仇。
戒心滿腔怒火幾欲爆發,堪堪忍下,“爲什麼”
赤鸞笑着,長手舉起,似乎想要撫摸她的臉龐,可是發覺她急促的喘息還有明顯的排斥之後,又縮回了一點,隔着一層薄薄的空氣,做出了一個撫摸她的動作,“我想你,很想很想,整夜整夜睡不下,每日也喫不好,我很餓,也很困,你不來,我便去。”
“你傻還是我傻”戒心冷笑,“事到如今,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任何從你嘴裏說出的話你跟京城中的某些人是不是達成了某些協議,誰讓你救沈青嵐的你知不知道”
某些人,協議,沈青嵐都是外物,都是外人,爲什麼沒有任何關於他的事
赤鸞突然有些煩躁,交疊於小腹之前的雙手互相攪在一起,平靜的眉梢也狠狠躁動,“爲什麼一直都在說別人他們很重要你不關心我麼,我說了我很餓也很困,戒心,我很委屈。”
戒心額角青筋暴突,毫無徵兆,忍無可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別他媽在跟我裝熟人了”
戒心咬着牙,手上力氣十足,將他的衣領攪得死緊,一會將他白皙的脖頸勒出了一條深深的紅印,“赤鸞,我再說一次,五年前我救了你卻被你一劍刺穿恩將仇報的時候我便不再相信你了,所以別再跟我故作曖昧,我們不是那樣熟悉的關係,我們是有着一劍之仇的仇人。我不關心你是活的還是死的,更不關心你的喫喝拉撒,我只想說”
戒心一把推開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冰冷刺骨,“別再試圖挑釁護國寺的尊嚴,你知道我的性子,說不動就打。”
鞋底摩擦在地面,略微踉蹌
赤鸞倒退兩步,紅紗遮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暴怒的戒心,“你應該關心。”
戒心回吼:“不,你我不相干。”
殿內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就驚動了殿外巡邏的弟子,“殿內怎會有爭執之聲,難不成是有人尋仇”
說是這麼說,誰也沒衝進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