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夫人只覺得自己爲整個慕府操碎了心,偏偏現在慕安成還不如以前體恤她這個當孃的了。

    她念叨着道:“你父親大病還未痊癒又出門忙活去了,現在張氏肚子裏的孩子要緊,委屈你了……”

    “孫女兒不委屈,孫女兒也希望母親能早些給家裏添個弟弟呢。”慕月玫面上體貼地道。

    “老身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畢竟是老身教出來的。”慕老夫人看着慕月玫的樣子,滿意地點頭:“這陣子就別去惹你母親生氣了,讓她說幾句也沒有什麼。”

    慕月玫覺得慕老夫人一點也不中用,現在居然還怕了張氏,但是她表面上還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溫順地給慕老夫人捏着肩膀,道:“祖母放心,我知道母親只是這陣子因爲二妹妹的事情心情不好,不會去惹她生氣的。”

    “你知道就好……你啊,果真是經過上次的罰,懂事多了。”慕老夫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了自己捅了慕月玫的痛處,沒有看見慕月玫的笑意僵硬了一瞬,自己絮絮叨叨的唸叨了半天一大堆對張氏抱怨的話。

    等到最後慕老夫人身子乏了,才揮了揮手示意慕月玫離開。

    “這死老太婆,當本小姐是她手裏的丫鬟不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可恨!”慕月玫剛剛走出慕老夫人的院子,就忍不住低聲罵道。

    “大小姐,小心隔牆有耳。”她身後跟着的婢女月牙擔憂地提醒道。

    慕月玫心裏不怎麼痛快,但是也知道月牙是爲了她好,沉了沉眸道:“本小姐做事,需要你來提醒?”

    月牙知曉她向來膈應慕老夫人對待她如同小寵物一樣的態度,這會兒心中正有氣,聞言趕緊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錯。”

    慕月玫冷哼了一聲,臉上哪裏還有剛剛半分的溫順,全然是滿滿地野心,總有一天,她會讓整個慕府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腳下,讓整個慕府的人都知道,她纔是慕府最尊貴的人!

    就算她是庶女又怎麼樣,只要她背後的人一如既往地幫助她,憑藉她的手腕,日後定能成爲元楚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不過慕月玫很是小心,一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才冷聲問月牙:“那羣人將消息傳來了嗎?慕千兮死了沒有?”

    若是慕千兮在此定然也會心中一驚,慕月玫身爲閨閣小姐,居然能夠使用手段買兇殺人,而且與當初慕嬌嬌的買兇殺人不同,慕嬌嬌當初只是在大街上隨便讓人找了幾個混子,可是慕月玫這一次,確實直接找上了殺手閣這類的江湖勢力。

    月牙顯然是知道慕月玫做了什麼的,沒有半分驚訝,恭謹地道:“暫時還沒有,不過三小姐院子那邊,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動靜。”

    “也就是說,慕千兮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慕月玫說着,語氣裏都忍不住帶了一絲絲輕快愉悅,彷彿已經看到了慕千兮在那羣殺手的追殺下奄奄一息死無全屍的模樣。

    月牙道:“是。”

    慕月玫心中更加開心了,不過她向來謹慎,不到最後一刻不會輕易下定論,“慕千兮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武,有幾分本事,不僅僅本小姐和慕嬌嬌在她面前吃了不少虧,當初齊公子也在她面前吃了悶虧。”

    慕月玫仍舊記得當初慕千兮接下齊元鑫的訂婚信物隨後又信手扔回去,給了齊元鑫一個沒臉的事情,皺眉道:“說不準這一次她也會好運氣的逃過一劫!不過那羣人答應了本小姐,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要不然後面的錢也不要了!”

    慕月玫想到自己拿出去的拿筆銀子,有些心疼,但只要一想到能夠除去慕千兮,又覺得十分的值得。

    慕千兮成長得太快了,快得實在是出乎她的預料。

    原本她還根本沒有將一個懦弱膽小的慕千兮放在眼裏,可是慕千兮三番兩次讓她吃了明虧暗虧不說,還讓慕老夫人和張氏慕嬌嬌都忌憚於她。

    最最重要的是,慕安成居然不怪罪於慕千兮!甚至還十分看重慕千兮!

    這讓慕月玫感到了非常嚴重的威脅。

    慕月玫雖然身爲慕府庶女,在意庶女的身份,可是卻有着不輸於世家嫡女的野心,但是她從小心機深沉,極有城府,深知自己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還是要利用自己最討厭的慕老夫人。

    所以她一邊靠逗着慕老夫人的歡心漸漸讓慕安成發現自己的聰穎,隨後又因爲認識了一羣不凡之人,靠着他們的出謀劃策,慢慢在慕府後院站穩了跟腳,得到了慕安成的重用,甚至可以和張氏分庭抗禮。

    要不是慕千兮突然盛名崛起,性格大變,也不至於讓她現在還得在慕老夫人這個死老太婆面前伏低做小。

    慕月玫深知慕嬌嬌根本成不了氣候,不除了慕千兮她極有可能就此被慕安成忽視,甚至被後來居上的慕千兮打壓。

    所以她得知張氏居然有孕之後,迅速對慕千兮下死手!

    慕千兮此次就算是不死,她也要讓慕千兮元氣大傷,而且就算是慕千兮躲過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她不死,慕月玫睡覺都睡不安穩!

    “等着瞧吧!就算是慕千兮這一次僥倖活着,回到府中也定然不會好過,她讓張氏的嬌嬌寶貝送到了莊子上,而且父親還下了死命令不準讓慕嬌嬌回來,張氏現在定然恨死了慕千兮,肯定會仗着肚子裏的那團肉好好對付慕千兮。”

    慕月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脣邊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全然沒有白日裏的大方溫柔,“說不準,到時候本小姐還能在史家喫到三妹妹的喜酒……呵呵……”

    她可是知道,祖母至今都還想將慕千兮許給史胡連,畢竟史胡連那個條件,低了的看不上,高了的完全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慕月玫也累了,吩咐了月牙盯着慕千兮那邊的動靜,就打算歇息下了。

    她剛剛就寢,就聽見月牙來報:“餘府遣了人過來通知,說是餘小姐還想和三小姐講講話,眼看着天色晚了,餘夫人就留三小姐歇下了。”

    慕月玫若有所思,“聯繫那邊的人去查查,看看慕千兮是不是真的在餘府歇下了……”

    等到月牙應了一聲正要離開,慕月玫又皺眉道:“算了,別去了,那邊最近對本小姐的事情事事都要過問,這會兒去問,指不定又要念叨,反正明日就會知曉了,你且下去吧。”

    月牙不敢多問,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卻說爲什麼會有餘府的人過來走這一趟,原來還是因爲北霄寒細心周到的緣故。

    北霄寒從寒九那邊得知慕千兮是去大長公主府替大長公主也就是自己的皇姑母治病,便着人去通知了大長公主,讓大長公主派人通知一下慕府,說是慕千兮在公主府睡下了。

    此時大長公主還未曾醒來,處事的人是君姑姑,君姑姑不想讓人知道大長公主在治病的消息,而且慕千兮原本對外也是去了餘府,於是君姑姑又派人去通知了餘府,這纔有了這麼一遭。

    三皇子府上。

    被北霄寒急慌慌招過來的年輕人不過三十模樣,正是俊秀非常的時候,卻因爲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腳上夾了一雙竹子編的草鞋,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放蕩不羈。

    此人正是北霄寒口中極爲懂醫術的人,也是北霄寒身邊那個猜到慕千兮體內毒素的人,名喚松硯。

    松硯被人打攪了研究草藥的興致,就算是北霄寒這個自己的主子,也沒有客氣:“我的三皇子殿下,你最好是有什麼事,要不然……”

    “你趕緊給我看看,慕慕她怎麼了?”北霄寒冷着臉道。

    松硯察覺到北霄寒身上釋放出來的寒意,瞬間閉了嘴,不敢再撩撥,生怕下一秒北霄寒就一柄劍搭上了自己的脖子。

    當初就是這樣,他不過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接手容行之這個燙手山芋,哪知道下一刻北霄寒就一把劍放在自己的脖子旁,讓他不得不認慫多了個主子。

    不過他倒是第一次見到北霄寒這麼着急一個人,急忙走過去一看,“喲,居然是個小姑……”

    松硯感覺到北霄寒掌風逼近,自己的一根頭髮絲已經斷了,訕訕閉了嘴,急忙給慕千兮檢查起來,這一檢查,他才察覺到了慕千兮身上的異樣,原本浪蕩不羈的隨意神色也收斂了,越來越正色起來。

    “殿下,這是慕府那位小姐?”松硯一模上慕千兮的脈,就心頭一跳。

    慕千兮的脈象非常亂,就像是有着千萬股力量在博弈似的,千軍萬馬的奔涌,凌亂無比,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要是尋常人,在這樣的脈象之下,早就是心跳倏地加快,氣絕身亡了!

    北霄寒擔憂地望着牀上臉色慘白的慕千兮,低聲“嗯”了一聲,身上的寒意彷彿已經化作了實質!

    差一點,差一點……他要是早一天出發,是不是慕慕此刻就不會昏迷了?

    北霄寒抿了抿脣,見慕千兮將自己的手捏得死緊,指甲都快要陷進肉裏面去了,急忙蹲下身,一點一點輕輕地將慕千兮的手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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