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念將這碗餛飩喫完，留下一錠銀子。
“老闆，這是買消息的錢，餛飩是不錯，不過大早上喫餛飩的人還是太少，以後小心些。”
老闆接過銀子，這時候攤上已經沒有客人了。
“客官教訓的對，以後只在午時出來賣就好，客官慢走。”
在那位小攤老闆湊近和他說話時，她在那位老闆身上看到了霏煙閣的標誌。
天明獨去無道路，出入高下窮煙霏，宴墨舒的霏煙閣取自這句詩，因此每個霏煙閣的成員，身上都有煙霏的刺青。
她並沒有急着去找戎離，而是悄悄回了客棧，沒想到她剛翻進她們所在的房間，就看見一羣人坐着看着她。
“呦，都在啊，早知道我走正門了，翻牆，翻窗戶什麼的可是很累的。”
祁念影白了她一眼。
“你怎麼走的時候不帶上我惹得我留在這裏被人唸叨。”
祁思錦瞪了她一眼，隨後看向清念。
“這位姑娘，在下託人告誡過你們，不要隨意走出客棧。”
清念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我是霏煙閣的人，霏煙閣辦事，誰給錢聽誰的，給錢的主讓我找張三李四的下落，我當然不能違抗了。”
祁思錦皺眉。
“不知姑娘可否打聽到人在哪了”
清念走到窗戶旁邊，背靠着窗櫺。
“飛絮閣的人帶走了，安排的地點我也打聽清楚了，只需要帶人去見上一見罷了，飛絮閣的底細，大概和閣下有關。”
祁念影扔給清念一個果子。
“靠譜”
清念接過果子啃了一口。
“那可不是，霏煙閣辦事，什麼時候不靠譜過”
祁思錦敲了敲桌子。
“那既然如此，舍妹的安危就交到姑娘手上了，錢不是問題。”
清念有些不太明白祁思錦這一操作。
“霏煙閣的情報網瞭解的東西很多，閣下這樣讓我有些看不透。”
祁思錦起身。
“你就當這是一把刀出鞘前最後一絲人性吧。”
隨後他就帶着人走了。
清念上前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背後低聲說道：
“等我回去，要是歸煙出了事，我和你不死不休”
祁思錦沒有回答，撫開她的手，出了房間。
在踏出房門前，祁思錦停下。
“人，明天就會放回來，這兩天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裏吧，那位是個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的主，一但被懷疑，不看到你們的屍體是不會放心的。”
清念默了，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再出現過，不過在她們沒出現的這兩天，武林大會亂了套。
有人將祁思錦是朝廷命官的事抖了出來，武林大會結束，盟主還是祁念影。
盟主印歸還到她手上。
容修宴那邊給她託人帶來了消息，要她去和他會和，魔教那邊有動靜了。
清念和戎離走的時候祁念影還帶着張三李四送了她一程。
“這一去，估計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
清念搖頭。
“我的主子，最後一個目的地就是武林，我不過是脫離隊伍一段時間罷了，到那時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如果下次遇到我，記得把我埋在風景秀麗的地方，最好隱蔽一些，我不喜歡被人打擾。”
清念擡眼看向她。
“爲什麼”
祁念影沒有回答她。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說完她一巴掌打在了馬屁股上，馬車瞬間跑出去很遠。
清念呆呆的望着後面的祁念影，直到看不到墨城後她纔回神。
“戎離，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
戎離將馬車停在一處溪水旁邊，將水囊灌滿水，又將自己隨身帶的劍擦洗一遍。
看着沉默寡言的戎離，又看了看他滿是獻血的劍，清念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她和祁念影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情，但她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很奇怪，和她一起行動時，明明注意到她的氣息一天比一天弱，知道她必死無疑時自己都沒什麼感覺，怎麼被她那樣一拜託，就那麼突然不想讓她死了。
清念呆呆的坐回馬車裏。
“這裏離平古城還有兩天的路程，我要提前退走嗎”
戎離的話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不用了，你僞裝成車伕吧，記住這輛馬車也是你的，進入平古城後我們再分開，之後你再想辦法回到我身邊，在暗處就可以。”
戎離譏諷一笑。
“身爲霏煙閣閣主讓你很丟人嗎怎麼連帶着我們一起都不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你身邊”
清念目光復雜的看向他。
“官場上的事，牽一髮動全身，如果讓他知道我是霏煙閣新任閣主，恐怕我的家族會遭受滅頂之災。
我不是皇后，自知沒有能力讓他像皇帝對待皇后那樣，明知枕邊人是狼，還放縱對方，甚至於願意把自己的命給對方。
我還有家人，不求我能保護他們，只求他們不被我拖累。”
戎離抿了抿脣。
“你活的真累，一點都不灑脫。”
清念看向空中的鳥。
“至少我從小就錦衣玉食，奴僕成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用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飢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
戎離將水囊放好，去摘了一些野果遞給清念。
“嚐嚐，沒有毒，這是錦衣玉食也比不上的美味，雖然不可否認那種日子很奢靡，可惜限制太多了。”
清念接過果子，玫紅色的，上面還沾了露水，她下了馬車到溪邊洗了洗，咬了一口。
剛入嘴很澀，但把皮咬破後，汁水入口甘甜解暑。
確實沒有什麼珍貴的果子能比得上這種野果。
可惜江湖不適合她，她比較喜歡做棋盤上執子之人，再不濟做個棋子，像江湖這種直來直去的廝殺，對她來說太過粗糙。
“我是霏煙閣的閣主，霏煙閣未來如何是看我如何發展它，以我未來的身份和地位，我想恐怕我要毀了你這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
戎離輕笑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紋身。
“霏煙閣的人，可以質疑閣主，可以辱罵閣主，但只要身上有這個紋身的，就必須聽從閣主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