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擦去眼角淚水,哽咽問:“怎麼還沒醒?”

    “麻藥勁兒還沒過。”

    程天源解釋:“醫生說最快半個小時才能醒。

    也許是他累了,想睡多一會兒。”

    薛凌看着他包得緊緊的胳膊,忍不住心疼不已。

    “自打他參加訓練就經常受傷,以前都是小傷小摩擦……我們也就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次竟傷得這麼嚴重……醫生說胳膊差點兒就廢了,幸好血管最終縫上。”

    “別看了。”

    程天源推了推她,溫聲:“你去沙發休息一會兒,我在這邊守着他。

    他醒了,我馬上喊你。”

    薛凌搖頭:“不,我在這裏守着揚揚。”

    “你餓了吧?”

    程天源問。

    薛凌嘆氣:“肚子一點兒餓的感覺都沒有,腦袋暈乎乎,心噗通亂跳……早些時候我真的是被嚇壞了……”來到醫院的時候,看到薛揚的胳膊都是血,連臉上也都是血,而且還暈迷不醒,嚇得她渾身發涼,手腳軟弱無力。

    在手術室外等了足足好幾個小時,她的心一直懸着難受着擔心着。

    一番折騰下來,身心俱累。

    程天源湊了上前,再次摟住她。

    “我也跟你差不多。

    這時候就算有山珍海味,都是喫不下的。

    走,我陪你去角落裏坐一會兒吧。”

    兩人依偎在一起,安靜等着薛揚醒來。

    等了十幾分鍾後,程煥然來了,神色匆忙慌張,額頭上滿是汗水,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爸……媽……揚揚他怎麼還沒醒?”

    程天源嘆氣:“失血有些多,加上麻藥沒過,一直昏睡着。”

    薛凌低聲:“別吵他,讓他好好睡吧。”

    “我下午有兩臺手術要觀摩。”

    程煥然歉意解釋:“手機是設了靜音狀態,所以沒接到爸爸的電話,後來聽到了留言,我才趕忙打回來。

    對不起,我來遲了。”

    “沒事。”

    薛凌嘆氣:“這是誰都料不到的意外。”

    程煥然匆匆去洗手間洗手,轉而奔回來,湊到弟弟的牀邊,看着昏迷不醒的薛揚,禁不住難受皺起眉頭。

    “……怎麼會突然搞成這樣?”

    程天源答:“聽說是訓練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好像是爲了救一位隊員不小心傷着了自己。”

    “怎麼就那麼不小心!”

    程煥然忍不住紅了眼睛,低罵幾聲。

    薛凌抽了紙巾給大兒子。

    程煥然答謝接過,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趁機悄悄擦掉眼角的淚花。

    “爸,媽,都已經六點多了,你們喫晚飯了吧?”

    “喫不下。”

    薛凌搖頭。

    程煥然離開手術室就直奔過來,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

    “多少得喫一些。

    爸,媽,我去買點兒清淡的伙食進來吧。”

    薛凌遞給他一瓶礦泉水,道:“不急,你先歇一會兒再出去,我們都不餓。”

    “嗯。”

    程煥然喝着水,一邊張望外方,問:“門外似乎有人。”

    薛凌擡眸看去,只見外頭似乎有兩三個人影。

    程煥然年輕手腳快,迅速起身打開門。

    門開了,三人被門外的場景嚇了一跳!只見兩個穿着運動服的年輕女孩攙扶一個額頭包着白紗網,肩膀也包着綁帶的年輕女子,一步步緩慢挪過來。

    程煥然狐疑問:“你們……這是走錯病房?”

    “你好。”

    運動服女孩開口:“我們是來看薛揚的。

    他救了瀟瀟,瀟瀟醒來後就非要來看他不可。”

    程煥然“哦”一聲,解釋:“我弟他還沒醒。”

    受傷的女孩紅着眼睛,嗓音虛弱:“……看看。”

    程煥然皺眉道:“同學,我看你的傷情似乎也不輕。

    你這樣子跑出來,被醫生和護士知道指不定得大發雷霆。

    等你好一些再來看揚揚吧,不急一時。”

    “不。”

    那女孩卻執拗得很,低喃:“……看看。”

    攙扶着她的兩個女孩爲難苦笑:“瀟瀟她執拗得很,非要來看薛揚。

    大哥,讓我們進去吧。

    瀟瀟她一定要看看薛揚,不然她不會乖乖回病房養病的。”

    “是啊!你行行好,讓我們進去吧。

    我們是瀟瀟的同寢室室友,都是帝大的學生,不是壞人。”

    程煥然心地善良,又是仁心醫者,自然不會再阻攔。

    “行,看他一下後就回去養病,別意氣行事。”

    程煥然側開身子,讓她們一步步挪進來。

    薛凌和程天源有些發愣,忙湊上前幫忙遞座椅。

    那名叫瀟瀟的女孩看到昏迷不醒的薛揚後,瞬間淚流滿面,哭得傷心不已,一直哭着,淚水蜿蜒掛滿臉。

    室友一邊給她擦淚,一邊低低安慰她。

    程天源低聲:“同學,他已經沒什麼大礙,晚些時候纔會醒。

    你也受傷了,自己多保重吧。”

    不料那女孩一直不捨得走,看着薛揚默默流淚。

    薛凌見那女孩雖然受了傷,模樣很是狼狽,見她五官清秀,個頭纖瘦高挑,又見她哭得悽然痛苦,明顯對自家老二不止是單單的感激之情。

    她似乎猜到了什麼,湊上前遞了紙巾。

    “小姑娘,你的傷嚴重不?

    額頭的傷沒大礙吧?”

    瀟瀟微愣回神,尷尬接過紙巾。

    “……沒事沒事的……不嚴重。”

    室友聽不下去了,道:“額頭都縫了好幾針,昏迷一整個下午直到剛纔才醒。

    彆強撐着了,你的情況怎麼可能不嚴重!”

    另一個室友扯了一個討好笑容:“阿姨,您是薛揚的媽媽吧?

    他長得有些像您。

    我們都很感謝他救了瀟瀟,如果不是他擋了那麼一下,瀟瀟可能會被砸得很嚴重,甚至有生命危險。

    教練已經聯繫了她的家人,他們已經坐飛機趕過來。

    等他們來了,一定會好好感謝你們家薛揚和你們的。”

    “不客氣。”

    薛凌好奇問:“你們是什麼專業的?

    也是游泳的?”

    “不是,阿姨,我們是短板跳水的。”

    薛凌點點頭,問:“瀟瀟是吧?

    你是外地人?”

    瀟瀟沒能點頭,虛弱“嗯”一聲。

    室友解釋:“她是南方海濱人。

    我們瀟瀟是去年夏天的亞洲冠軍,九月份保送來帝大的。

    最近在忙着準備錦標賽,誰知……出了這樣的意外。”

    薛凌安慰道:“意外誰都料想不到,攔不住的坎兒。”

    程煥然開始趕人:“她傷得也挺重的,你們不該這樣攙扶她出來。

    快扶她回去吧,反正都住同一家醫院,來日方長,不差這麼一時半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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