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記性一向極好的薛媽媽催促問：“鐵頭，上回你說年底要準備宴席——準備了沒？好些親戚朋友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陳新之眉頭微動，溫和微微笑開。
“外婆，我最近正在安排着，本來打算正月的時候辦，不過暫時還沒確定下來。”
“喲！”薛爸爸一下子來了興趣，道：“這個時間點好！春節人人都要放假，再忙的人也能來參加！到時人多才夠熱鬧！”
年紀大的老人最怕寂寞，巴不得能多湊湊熱鬧的場合，一味兒認爲越熱鬧越好。
程煥然好奇問：“能訂得到酒店不？好些大酒店過年期間工作人員不足，不接受這樣的大訂單。”
陳新之瞥了一眼身側的嬌妻，解釋：“酒店方面沒問題，我已經聯繫過了。只是小欣她工作非常忙，時間上可能對不上，還得再仔細商量商量。”
薛欣心裏頭仍氣着他，鼻尖輕輕哼一聲，沒搭理他。
除了薛凌外，其他人渾然不知他們小兩口在鬧彆扭，仍熱情十足幫他們出着主意。
“還商量什麼呀！”程煥然笑道：“如果正月前幾天還得忙，那恐怕一年到頭也找不出一兩天空閒的。就這麼定了，到時我們也正好有空，能給你們搭把手。”
陳新之輕笑：“那再好不過。”
程天源見女兒沒開口，忍不住問：“小欣，你說你平時忙也就罷了，大過年的就不能休息幾天？你不休息，你工作室的員工也得過年吧？”
“就是！”薛媽媽毫不客氣道：“你纔剛剛畢業，以後大把賺錢的時間和機會，幹嘛那麼拼命？咱家不缺錢，鐵頭他也不缺錢——不差那麼幾天！”
額？
薛欣剛被老媽罵了一頓，不敢再堅持太多。
“放假……肯定是得放假的，到時輪流調休，應該還是能抽出一些時間的。只是我覺得大辦宴席好像沒那麼必要。”
衆人都笑了。
薛爸爸慈愛溫聲：“你還年輕，不懂人情世故往來那一套。鐵頭他混社會這麼多年了，比你懂得多。他覺得要辦，那是因爲真的得辦。”
“是啊！”程煥然道：“人情往來不止是親戚朋友，也有一大部分是生意上的往來交際。我呀，以前也覺得忒麻煩，甚至覺得沒必要。這兩年媽什麼都丟給我去應付，學着學着我纔開始懂這些。”
薛欣挑眉不敢置信問：“大哥，你現在覺得——很有必要了？”
“不得不這麼覺得呀！”程煥然感慨笑道：“現實往往教會我們必須學會虛的那一套。”
薛欣若有所思，手中的筷子沒怎麼動。
陳新之刷了幾片羊肉，放入她的碗中。
薛欣偷偷睨了他一眼，仍不想搭理他。
一旁的薛凌假裝沒瞧見，自顧自喫着。
薛媽媽擦了擦老花鏡，取笑道：“咱們小欣她是老幺，家裏應酬那一塊向來不用她去忙活，所以她不懂來着。”
“那是因爲他們還太年輕！”程煥然哈哈大笑：“現實會狠狠教他們長大的！”
剛被老媽“狠狠教訓”一頓的薛欣：“……”
程天源則一臉狐疑瞥了瞥女兒，反問：“誰家結婚不用請客宴席？如果是多個兒子，一般是長子辦，其他簡單些。親朋好友多，社交廣的人就鋪張些。家裏經濟普通的，就儘量省着點兒辦。鐵頭他現在社交廣，生意做得也大，哪能不辦這種場面活動。”
“哦。”薛欣只能點點頭。
陳新之見她悶悶不樂，只好哄道：“如果你真的覺得今年不行，那就緩多一陣子吧。”
“還緩？”程煥然好笑問：“你們都領證大半年了，現在還沒請客宴席？說不過去吧！”
薛媽媽啃着玉米擡頭：“緩啥緩？這種事越拖越辦不成！現在又不用你們買東西做十幾桌飯菜請客，不就是招待一下賓客嗎？還嫌費勁啊？”
“哈哈！”薛爸爸調侃：“想當初我們結婚那會兒，就算兜裏有點兒錢，也不是想買什麼就能買到什麼。那時候物資貧乏得很，大多數人都是發一點兒喜糖就了事。我跑了幾條街，還跑去副食品市場兩趟，總算買齊了幾樣菜和兩塊肉。又要做菜又要奔走找客人，忙了足足一整天，客人走了還得我們自個收拾殘局，洗洗刷刷直到半夜。你們現在啥都讓酒店幹，手機按幾下的事，還好意思嫌費勁兒呀？”
“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薛媽媽咕噥道：“不知道咋想的！捏着手機躺沙發上可以一兩個小時不動彈，轉身就嚷嚷忙得很！”
薛欣紅着臉不敢反駁。
陳新之也不敢接口。
程煥然卻似乎興奮得很，提議：“要不——乾脆在園子裏辦，怎麼樣？跟老二結婚那會兒那樣差不多的模式？”
“地方估計不夠大。”陳新之解釋：“我想辦得正式一些，客人也邀請多一些。”
程天源附和點頭：“確實不夠大，冬天的室外太寒冷，這個提議不可取。”
“那就只能大酒店咯！”程煥然道。
薛媽媽斷定道：“你們要麼就趁這個過年辦，一拖再拖，以後有個啥事都緩一緩，再緩下去指定就辦不成了。現在還都自由來着，等明年後年有了娃，那鐵定更忙。現在兩人都只是忙工作，老人用不着你們，孩子也還沒有。如果現在還忙不開身，那就甭提以後了！”
“對。”薛爸爸附和：“趁這個過年趕緊辦。”
程煥然卻已經安排上了，道：“鐵頭哥，我手機裏有一份我們家這邊的親戚朋友名單，到時我發給你，電話號碼地址都有，你一併發給助手去發請柬。”
“哎。”陳新之微笑：“那太好了！”
薛欣發現她只是一會兒沒開口，這些人早已經說着說着就把事情給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