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跟他商量。”程煥然答：“我想先問問您，如果您覺得行，那咱們明天晚上就回去。”
薛凌略一思索，提醒：“下葬後，可能還要一些拜祭活動。小小虎和迷你虎雖還小，可他們是山悠的親生兒子，一些拜祭紀念的活動少不得他們參與。”
“嗯。”程煥然答：“那明天早上我再問問小虎子，看他怎麼安排。”
薛凌解釋：“咱們一起坐飛機過來，現在飛機和機組的人員都還在南島待命。兩個孩子太小，單獨帶去坐飛機麻煩。如果不差一兩天的話，我們就留下等等。”
這是林清之最大的飛機，他讓機組人員都留在這邊，聽薛凌和程煥然的安排負責接送任務。
昨晚他們將最大的飛機開走，今天另一架飛機已經飛過去文國那邊待命，打算婚禮後接送衆人回帝都。
一開始安排婚禮後衆人要留下度假幾天，誰知發生了這樣的不幸，衆人都沒了度假的心思，婚禮結束後便會迅速回程。
程煥然低聲：“我聯繫了揚揚，他們說明天下午就準備返程。小欣也要隨飛機回帝都，不過新之必須留下。他還需要留多幾天，給當地的一些朋友同學或合作伙伴送喜糖。聽說還有一些公事需要處理，多半得元宵後才能回去。”
薛凌提醒：“讓他們務必照顧好王青阿姨和虎伯。”
程煥然苦笑：“還不敢告訴他們……虎伯那邊，明天讓小虎子自己說吧。”
薛凌手中的筷子微頓，遲疑問：“對了，山悠的第三個孩子……怎麼樣了？”
“早產兒，四斤左右。”程煥然答：“一直在保溫箱裏，目前生命體徵很穩定，醫生說住多幾天應該就能出院。”
薛凌忍不住問：“也是兒子？”
“嗯。”程煥然點點頭。
薛凌幽幽嘆氣：“可憐的孩子，剛出生就沒了媽媽……多半也會沒有爸爸。”
程煥然想了想，低聲：“山越伯父他們至少還有一個外孫在身邊，不至於只剩兩個老人孤獨作伴。有這個孩子，就會有牽絆和責任，他們也不會心如死灰。”
“那是。”薛凌放下筷子，道：“山越他們這個家本來就凋零得很，多一個娃娃，至少能添點兒希望。”
程煥然眸光微閃，前傾壓低嗓音。
“媽，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貌似山越伯父他們的經濟狀況不怎麼樂觀。”
私人醫院和殯儀館都是很燒錢的地方，待久立刻就能看出誰家的家底是否豐厚。
今天早上他們剛到醫院的時候，陳水玉崩潰暈倒，山越痛不欲生哭暈過去，裏外亂成一團。
病人都送去急救，程煥然主動去繳費，卻發現連山悠入院的搶救費都還欠着，就乾脆一併付了。
“去殯儀館安排葬禮，還有找墓地的時候。”程煥然蹙眉解釋：“山悠的堂哥支吾說山越只給了他一張卡，裏頭就十來萬。他跟我說什麼都省着點兒來，他們親戚頂多只能湊三四萬出來，不能再多了。”
薛凌忍不住問：“他們後來湊了沒？”
“沒有。”程煥然搖頭。
薛凌倒絲毫不意外，低聲：“其實，山越和陳水玉打年輕時候開始，就沒少因爲各自的親戚大吵大鬧。他們鬧，親戚也鬧，而且多半都是爲了錢。古人說厚德載物，也難怪他們一直總守不住錢財。”
“嗯。”薛凌讚道：“很好。”
倏地，門外傳來小虎子的喊聲，外加重重拍門聲！
“阿姨！阿姨！”
母子兩人對視一眼，連忙匆匆起身開門。
小虎子臉色青白，捏着手機的手無助微微顫抖。
“阿姨！然哥！剛剛醫院那邊打電話……說……說我岳母的情況很不好，突然什麼心臟衰竭，現在正在急救！讓咱們快些過去！”
什麼？！！
薛凌和程煥然都嚇了一大跳！
……
五天後，帝都。
春節假期結束了，婚禮也完美落幕，一切又歸於平靜。
不過，馨園裏裏外外很冷冷清清，因爲薛凌一行人還沒從南島回來。
平時園子裏寬敞沒什麼概念，可到了喫飯的時候，冷不冷清一下子就感覺到了。
薛媽媽暗自掛念女兒，看着身邊空蕩蕩的好幾個座位，實在沒什麼胃口喫飯。
“阿源，第幾天了？咋還沒回來呀？”
程天源正在幫老岳父夾菜，溫聲答：“快了，明天就回來。”
山悠去世後，陳水玉受不住打擊，曾經一度病得很嚴重，醫生先後下兩次病危通知書。幸好搶救及時，總算將她從死亡邊緣拽回來。
昨天陳水玉已經從icu轉去普通病房，病情緩和了不少。
薛凌見她的病情有了好轉，才放心準備回帝都。
“早些時候凌凌發了信息，說暫時定在明天早上出發，大概中午就能到家。”
小虎子兄妹倆和兩個孩子也會一併回來，而在帝都的王青和阿虎早就等急了。
考慮到王青的情況太特殊，擔心她受不住悲痛，阿虎一直瞞着她，只說兩個孩子在那邊住院，後來買不到機票，只能拖多幾天再回來。
王青沒有起疑，一切如常。
阿虎暗自傷心不已，時不時偷偷擦淚。
他們夫妻曾將山悠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着，儘管後來她對不起這個家，儘管對她很生氣，但從沒想過她竟會年紀輕輕就沒了。
畢竟是朝夕相處了六七年的家人，是爲萬家生下兩個可愛孩子的兒媳婦，如何能不傷心。
薛媽媽疑惑問：“瀟瀟他們呢？”
“他們去機場接親家親家母。”程天源答：“說是飛機延誤了，他們中午趕不回來喫飯。幾個孩子有育嬰師和保姆照顧，都已經喫飽了。”
薛爸爸看來看去，發現偌大的客廳只剩他們三個老傢伙，心裏頭也不好受。
“阿崇和阿清度假寫生去了，小欣上班去了，就只有咱們兩個老閒人在家裏坐着發呆。”
程天源微微低笑：“爸，媽，不還有我一直陪着你們嗎？”
老岳父和岳母都笑了，調侃：“也就只有你沒有嫌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