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常聞…”
蕭冉在這邊奮筆疾書,而另一邊的魏徵也正在司農寺吹鬍子瞪眼。
“讓許敬宗出來!既然做得,爲何躲着不敢見老夫?!”
魏徵肺都快氣炸了,原先有許多下縣地方官都找到了自己,希望能率先種植上南山培育的新良種,上次自己都已經打過招呼了,沒想到這許敬宗不聲不響的就把種子拿出去了,而且所散之地,無一例外都是富庶州縣,簡直就是在胡鬧!
“魏公,許寺卿不在,您有什麼吩咐告知下官便是,不若您先回去,待許寺卿回來之後,下官再報與他!”
一名侍郎神色緊張的跟魏徵解釋着。
“不在?”
魏徵冷冷一笑,怎麼可能不在,自己來之前特意打聽過了,這許敬宗今日明明來當值了!
躲着不見是吧,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夫就不信你天天都不在!
上回工部推廣曲轅犁一事,已經讓魏徵大爲光火,現在司農寺也跟着有樣學樣,長此以往,只會令富者愈富,貧者愈貧,此乃取禍之道啊!
魏徵不是尉遲恭,還做不出直接暴力打上門的舉動,在司農寺的大門口罵了好一陣才消停。
點頭哈腰的送走魏徵之後,那名侍郎擦了擦腦門上汗,這才溜回了衙門。
而衙門裏的高堂上,一名長着三角眼的中年書生正捧着一卷書看得入迷,此人正是新上任不久的司農寺卿許敬宗。
“寺卿,魏公走了。”
“這就走了?本官還以爲他會直接闖進來呢。”
許敬宗摸着下顎的短苒咂巴了一下嘴:
“這幾日讓寺裏的官員都稍加留意,可別讓人逮住小辮子了。”
那名侍郎一愣,這是什麼話?咱們司農寺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何會有小辮子讓人捉拿?
許敬宗得意的搖晃了一下腦袋:
“你呀,榆木腦袋,別忘了魏公早先是幹什麼的,那些御史一個個閒得都快發黴了,正愁找不到人下嘴呢,咱們可不能觸這個黴頭。”
侍郎雖然不明就裏,但還是依言點點頭,轉身就想去給大夥兒交待一下寺卿的提醒。
“還有,如果蘭陵侯來了你就立刻把大門關上!”
許敬宗一想起蕭冉當衆毆打百騎司副統領的傳言,後腦勺就一陣發怵,魏徵好說,至少會講道理,可這蘭陵侯就不一樣了,正兒八經的武夫,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把他培育出來的良種全部交給了世家官員,還不得一口把自己活吞了?
陛下啊陛下,您這是玩的哪一齣啊?
許敬宗苦笑不已,自己之所以這樣做,也只是出於上面的授意,好不容易熬走了前任上官崔民幹,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碰上這等棘手的差事,早知道還不如外放一州去當個逍遙刺史呢……
蕭冉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纔剛寫完給李二的奏章,拿在手裏看了半天,確認沒有疏漏後這才吹乾了墨跡,命人快馬加鞭送到長安去。
劉康與嚴鈺聯袂而至,這嚴鈺自從被蕭冉從眉縣給挖過來之後,很快就熟悉了發改委的政務,現在已經是發改委宣發司的司丞了,上次那個桌球邀請大賽就是他帶着人把大框架給弄出來的,否則就憑李泰那兩下子,連觀衆都請不到。
蕭冉接過二人送來的報告,隨意翻看了起來,做爲領導,如果事無鉅細的看書面報告,很快就會累成高度近視,所以屬下的解說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啓稟侯爺,此次考覈,一共有一千二百五十三人蔘加,其中木工類匠戶有七百八十人,鐵匠有四百一十二人,剩下的六十餘人都是來自南山玻璃工坊。”
“通過者有幾何啊?”
蕭冉瞄了一眼下面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數字就覺得眼花,現在的文書都是豎着寫,閱讀十分不便,看來是時候改變一下大唐文書的格式了,尤其是涉及到數字的文書,如果能使用表格就再好不過了…
“回侯爺,木匠通過考覈的總共有六百五十人,其中通過六級者有二人,五級十七人,四級八十二人,剩下的全是三級以下的。”
見劉康說的累了,嚴鈺又連忙補充道:
“鐵匠最高者五級三人,四級六十六人,其餘二百多人都是三級以下……”
“嗯…”
蕭冉點點頭,這個通過率已經算是不錯了,超過了自己的預期:
“那就立刻張榜公示,不但南山要貼上,長安城也去貼上,另外相應的文書憑證也要下發,記得用發改委的大印……”
說到這裏,蕭冉忽然想起了什麼,變戲法似的從抽屜裏摸出一枚木頭雕刻的小牌牌,外面那一圈還包了一層銀,隨手扔給劉康又說道:
“這叫工牌,上面會鐫刻其攜帶主人的姓名以及工匠等級,按照各級考覈通過的名單加緊製作出來,以後但凡上工的,都要佩戴!”
如果說這只是蕭冉來自後世的惡趣味也不盡然,工牌實際上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工匠的地位正在逐步提升,必須要讓他們從骨子裏認可這份榮譽感,而非只是因爲發改委的牽頭,強行拔高了他們的身份。
如果自己都不認可自己,那別人怎麼會認可你?
劉康接住工牌後拿在手裏把玩了一陣,頓時有些愛不釋手,試探性的朝蕭冉問道:
“侯爺,這小玩意佩戴在胸前一定十分好看,咱們發改委要不要也做一批這玩意兒?”
這就喜歡上了?蕭冉啞然失笑,現在可不成,就沒聽說過當官的誰戴這玩意的,又不是什麼榮譽勳章,現在的發改委還錄屬吏部管轄,跟工匠不一樣,乃是貨真價實的大唐官員,如果沒有李二的批准擅自改變官員服飾的話,那幫閒得蛋疼的禮部官員估計第一個上門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