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經見過一次,是我臨時造訪的時候。他盯着彈巢眼神古怪。我沒有聯想到俄羅斯輪盤賭,不過經您這麼一說真的有可能。他一看到我就匆忙地把手槍收了起來。”

    “這對我們來說算是一個有用的輔證。”

    米歇爾失神地盯着別處,他嘆了口氣說:“不管怎麼說,他的命運早就決定了。”

    “真的?您似乎很相信宿命!”

    “我認爲您剛纔對於他所選擇的死亡方法的推斷非常合理他根本不想和命運抗爭,他知道已經無法回頭。作爲無可救藥的賭徒,他還給自己一線希望一一非常渺小的希望。”

    “他曾經向您透露過他的想法嗎?”

    “沒有,但是我知道。命運女神已經寫下了終結篇,對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詹森先生,我沒有想到您是這麼認爲的。”

    “您相信預言家嗎?”

    歐文皺了一下眉頭,向我瞥了一眼,然後他謹慎地說:“我曾經和非常有天資的人物打過交道。”

    “有一個手相師曾經給我算命,她說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漂亮的金髮仙女,會治癒我所有的創傷……”

    “您有什麼疾病嗎?”

    米歇爾調整了一下圍巾,眼光轉向他的油畫。“簡單地說我是一個天性悲觀而敏感的人;也有人說我脆弱——比如說我叔叔。不過我最近遇到的……”

    “金髮仙女?”

    那個年輕人蒼白的臉上出現了迷人的笑容。“是的,這世界上最漂亮的仙女。”

    “她用魔棒一下子趕走您所有的煩惱?”

    “只要看到她就足夠,用不着魔棒。不過我沒有必要拿我的私事來耽誤您的時間,我想說的是,有些人具有預測未來的能力不一定是偉大的先知……”

    歐文眨了眨眼睛。“你們其中一人向您叔叔發出了死亡的警告?”

    那個年輕人窘迫地用手捋着黑髮。“可以算是吧,其實並不是刻意的。我想說的是,那個預言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非常準確地預見到了我叔叔的死亡。正因爲那個預言,我願意相信叔叔最後玩了俄羅斯輪盤賭……”

    歐文終於忍不住他的好奇心:“您到底在說誰?”

    “一個可憐的人,我記得是一位牧師。他做了一個噩夢,深夜迷失在倫敦。我在《泰晤士報》上看到了這條花邊新聞。他見到了可怕的自殺場景,就在我叔叔的書房。關於那間房間的準確描述讓我聯想起來。我當時並不能肯定,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怎麼還能否認這種預測的能力?”

    10月27日

    兩天之後,拉爾夫?蒂爾尼、歐文和我,三個人乘坐一輛馬車穿過美德斯通的主要街道,那輛馬車在主街的碎石路上不停顛簸天氣很糟糕,我們的情緒也不怎麼樣。我們中午在查令十字火車站登上了去往福克斯通的快車。我們在車站的小飯館隨便吃了午飯,歐文找了一輛馬車,這時候才向我們提到目的地——林代爾村在這之前,他一直守口如瓶,只說在按照乾草市場的像框商店所得到的線索追蹤那對夫婦。拉爾夫對於歐文的緘默態度非常不滿大概他今天請假出來不太容易。

    那位外交官問道:“您至少可以告訴我們要去找誰?”

    歐文穿着一件格子外套,還有配套的鴨舌帽。他似乎在專心欣賞主街上的商店。

    過了一會他纔回答:“噢,當然可以。我們要去找埃弗頓男爵,他住在林代爾村外圍的一個莊園裏。林代爾村是美德斯通以南十二英里的一個村子——正如我已經猜測的那樣。拉爾夫,您必須在場,因爲只有您一個人能夠辨認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別忘了,我們是按照您的要求進行調查,雖然目前的調查規模已經超出了您的小誤會……”

    美國人的臉開始發紅。

    “歐文,我從來沒有指責過您。但是您保守信息的方式非常惱人。”

    “瞧吧,歐文。”我插嘴說,“並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認爲!”

    “昨天晚上十一點,酒店的人給我送來了字條。”拉爾夫又說“多麼簡潔的指示:‘明天十點半到查令十字車站。歐文’多寫幾個字也費不了多少力氣吧?”

    歐文上下打量我們,然後回答:“您說的有道理。不過我需要保存精力,爲了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說我們馬上要進行的困難的調查工作。我會向你們解釋一下……”

    “您覺得不算早了?”我冷笑着說,“那麼先告訴我們您怎麼找到這個地方?”

    “哦,簡直是小兒科。”他溫存地微笑,一點兒也不真誠,“您還記得吧,有好幾條線索表明那個男人住在鄉下;不僅是畫框商店店員的印象,還有他的褲腿上的泥點一一在鄉下散步的時候難免會沾上泥,坐這樣的敞篷馬車也會沾上一點兒泥。另外,證人說那兩個人很有風度。那麼這對夫婦必然是鄉紳類型,如果是住在村莊,多數情況下就是村莊的外圍。”

    “好吧。可是怎麼確定是美德斯通?”

    “那更簡單。根據我最初的推斷,那對夫婦在倫敦採購之後就打算回家。要離開倫敦,最常見的方法當然是火車。他彬彬有禮地把馬車讓給你之後,對妻子說走路過去也不遠。那麼他們的目的地必然是查令十字火車站,走路只需要十分鐘。他們大概在14點35分離開您,那麼14點45分到達火車站。從查令十字出發的下一班火車是開往福克斯通的快車,發車時間是14點56分,再下一班車就需要等一個小時。你們還記得嗎?你們在查令十字附近的酒吧裏休息的時候,我去了火車站打聽。我認爲他們坐了14點56分的火車,這趟車中途只停兩站:美德斯通和阿什福德。”

    我嘆了口氣。“我打賭您推斷的依據是《阿爾卡迪的牧人》。”

    這時馬車已經離開了美德斯通。

    “算是一個重要的依據。那幅畫證明他是一個有品位的人,儘管是一幅複製品,他還要費心去尋找合適的畫框。在美德斯通只有一個畫框工匠,我聽說,他的東西做工粗糙、庸俗。而在阿什福德根本沒有畫框工匠。我熟悉那個城市,因爲我坐船去法國的時候曾經在那裏逗留。總之,那個男人必然來自美德斯通或者附近的區域。”

    “那麼南面二十到三十英里又是怎麼推斷的?”

    “這個距離只是一個估計,依據是這個區域的地理位置。如果他住在北面,必然會選擇另外一條鐵路線——美德斯通北面從查令十字火車站去往丹佛的那條線,所以必然是南邊。我斷定他坐了14點56的火車,那麼就不可能是去丹佛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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