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三個月前。我扮演了妓女的角色,你們都知道的。第一次是八月底的一天,戲弄的對象是我不認識的一個男人……”她轉向貝克小姐,過意不去地說,“小姐,我後來才知道那是您父親。過了一個月,我又受僱做同樣的事情,還是戲弄一位先生……很抱歉,牧師,我當時不知道您的身份……然後又過了一個月,大概是十五天之前,又輪到這位年輕的先生……

    她向拉爾夫笑了笑,那個美國人回報以微笑。

    “可是那一次,”歐文說,“事情並沒有按照預定計劃展開。”

    “並不順利。首先這位先生的相貌不符合僱主的描述。可是他已經出現在那裏,我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只好按照原計劃……”

    歐文轉向拉爾夫?蒂爾尼,裝作責備的口氣:“我說拉爾夫您霸佔了別人的位置,正如我們曾經猜測的那樣。不過這不重要,真正關鍵的是你們看到的景象……”

    這時候牧師開口了,他的眼神中又出現了驚恐。“可是那個把我綁起來,用手槍折磨我的人,那也是幻象嗎?”

    “不是幻象,我親愛的牧師。應該是惡作劇的主謀,那個團伙的首腦。我認爲他把您打昏,然後恐嚇您,只是爲了讓您更加慌張,也是讓警方不相信您的證詞。我們可以分析一下他的行動:肯定是他在必要的時候把古老的馬戲團的廣告貼在牆上,然後再摘下來。也許他還僞造了一個寫着‘克拉肯街’的路牌,在您到達之前替換掉了月亮弄的牌子,等您進去之後,再把路牌換過來。當然也可能是‘瘋子’負責這個細節,說不定‘瘋子’就是這場鬧劇的主謀。不管那麼多,總之您進入房子之後,他也從其他通道潛入房子,他會在您經過之後開一些門再關一些門,並且轉移樓梯井上方的燈光。如果足夠熟悉環境,並且作了充足的準備,這一系列動作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這還沒完。他的另一項重要任務——很關鍵的任務——是表演各種場景,也就是證人們所看到的幻象:吹口哨的謀殺犯、自殺的爵士等等,在某些場景他應該還需要其他助手。爲了搞清楚真相,我更仔細地調查了那棟房子,然後明白了他的戲法。第三間房間的窗戶朝向一個不大的後院,後院四周都是高牆,所以院子很像一個巨大的壁爐。院子對面的房子也有一扇窗戶,距離證人所在的房子只有五六米遠。爲了製造更佳的效果,罪犯用木頭搭建了一個類似通道的東西,連接兩扇窗戶,不過這個通道朝向地面的方向是敞開的。這樣一來,有人從窗戶往外看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眩暈感。如果是白天,這樣的裝置沒有多大用處,但是夜晚,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就效果非凡。只要在下面弄一點兒煙霧——一隻大號的雪茄就行,這樣就能讓對面的光亮顯得格外神奇。利用巧妙的方法,而觀衆處於焦慮、恐懼的狀態,那麼他所表現的任何場景都會讓人信服…”

    “那麼昨天晚上的景象呢?”我立刻追問,我不能在這個問題上輕易讓步。

    歐文粗魯的回答到令我震驚:“閉嘴,阿齊勒。您昨天晚上喝酒了,您的精神狀態完全不對。我過一會兒處理你的問題,現在是我來介紹。”

    幸好拉爾夫來救場。“等一下,歐文。我也有幾個問題想不清楚。您剛纔所說的確實合乎邏輯,也符合我所親眼所見的事情。如果精心準備,這樣的戲法確實能夠成功。但是那條鬼街的受害者不止我們三個人,在我、牧師和貝克先生之前還有其他人,比如說那個古董商人和油漆匠。他們也進入那條鬼街!可是懷特太太剛纔說她只參加了三次惡作劇!”

    歐文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您會這麼問……等一下,怎麼了,我好像聽不到鑿牆的聲音了。”

    “不僅如此,”我又說,“設計惡作劇的人怎麼能知道該表演什麼?你說過關於比薩斜塔的事情只有蘇格蘭場的幾名高級官員知道!男爵和保加利亞舞女之間的爭執呢?更不要說赫伯特爵士的自殺…”

    “我會向你們解釋他如何獲得相關的信息,以及他如何設計赫伯特爵士的自殺。此刻我們應該關心的是…”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兩名警員走了進來。他們的表情沒有透露任何信息。

    魏德金生硬地問:“你們幹完了?”他似乎不滿警員的到來。

    “是的,長官。”

    “你們找到了什麼東西?”

    警員鄭重地點點頭。“一具屍體……”

    男爵癱倒在扶手椅裏面。他緩緩地點點頭,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他看起來老了十幾歲,更像是海勒?埃弗頓的父親而不是丈夫。男爵夫人也情緒激動,不過還能應付。

    發現的屍體已經是一具骨骼,警方向我們展示了他們的挖掘成果,我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樣恐怖的事情……牆上開了一個大洞,展露出後面藏着的夾壁。在牆根堆着警員鑿開的磚頭和碎屑,那裏瀰漫着酸臭、腐朽的味道。油燈的光芒不斷跳躍,我們的影子在牆壁上舞動;細小的骨頭和塵埃、泥土混在一起……對於我來說更加可怕,因爲昨天晚上我曾親眼目睹了這裏發生的事情——兇手如何將屍體藏進牆壁……周圍的人應該也有同樣的感受,他們的臉上都是厭惡的神情。

    魏德金嚴厲地對男爵說:“左薇?彼得羅夫娜的遺體嗎?”

    男爵默默點頭,根本不肯擡眼。

    探長開始申明他此刻所說的話都將作爲呈堂證供;不過如果他此刻認罪會對他有好處。

    我們回到了酒吧檯旁邊,衆人尷尬而陰沉。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男爵身上,他用手抱着頭。衆人既喫驚又害怕,其中一個人的眼神中夾雜着仇恨和狂喜——這種表情出現在他身上有點兒古怪,但是我當時沒有在意。我像其他人一樣等着男爵的解釋,他嚥了幾次唾沫,終於開口了:

    “那個女人是魔鬼的化身……她從來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知道之前她曾經讓其他可憐的男人受苦。”他用痛苦的眼神望着佛朗西斯?布裏斯托爾上校,“佛朗西斯,告訴他們那個女人是怎樣的惡魔,她怎麼讓男人神魂顛倒……”

    “是啊,那是一個特別迷人的女人,”老軍人說,“但是我和她沒有什麼親密接觸……”

    “上帝保佑您!我可是入了地獄,她讓我嫉妒到發瘋。後來我明白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終於鼓起勇氣打算把她趕走——她在那幾個星期裏和不知道哪兒來的閒人混在一起,讓我顏面無存。可是她說如果我拋棄她,就會大鬧一場,會讓我這輩子都無法擺脫而且……”理查德?埃弗頓望向他的妻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會阻止我娶海勒。因爲左薇嫉妒海勒,她知道對我最大的傷害就是破壞我和海勒的關係……所以,有一天晚上,我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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