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位——刑偵部長,就指日可待了。

    “那個廚師買了鉅額保險,有這麼回事吧?”真木突然說道。

    田畑沒有防備,險些點頭承認。看來真木跟小宮一樣,也是衝着廚師被殺事件來的。

    廚師永井克,今年45歲,家住M市。他的屍體在河流的淤水處被發現,屍檢結果是溺水而死,但是在他的肺裏沒有檢查出浮游生物或藻類,而且脖頸處有皮下出血和表皮剝離的痕跡,證明是在自來水裏淹死以後,又被扔到河裏去的。他的老婆貴代美是最值得懷疑的人。正如真木所說,永井生前確實買了總額超過1億日元的人身保險。

    “這我倒是不知道。”田畑鎮定了一下,答道。

    真木再次微微一笑:“這起案件讓二班去偵破,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什麼意思?”

    “楠見班長對女人可謂心狠手辣。永井貴代美恐怕已經招認了吧?

    “喂!別忘了,現階段她可是丈夫被殺的受害者。”

    “可是,1億日元的保險哪,可以成爲殺人動機吧?”

    就連保險金額都知道得這麼清楚,田畑不得不說實話了:“不過,保險合同是7年前籤的,而且是永井本人主動買的。”

    “永井貴代美好像很喜歡在外邊找男人。”

    一陣沉默。兩人通過對方的眼神互探虛實。

    “……是嗎……”田畑不置可否。

    “我掌握着一份情報:貴代美喜歡通過交友網站找男人。”

    看來真木記者採訪相當深入。

    貴代美找到了她喜歡的男人,爲了得到永井的鉅額保險金,夥同那個男人殺死親夫——刑偵一課就是這樣分析的。真木的推理跟警方一致。

    又一陣沉默,田畑盯着真木的眼睛問道:“你要寫?”

    這回真木的微微一笑變成了滿面笑容;“暫時還不寫,但是,關於保險金的情報,《縣民時報》也知道了,我們要看他們怎麼做,然後再決定我們的行動方案。”

    田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頭發像刺蝟的男人,《縣民時報》的目黑,是一個品質惡劣的記者。半年前,刑偵一課盯上了一個連續縱火犯,準備在他下次縱火時作爲現行犯逮捕時,被目黑在《縣民時報》上走漏了消息,致使犯罪嫌疑人逃亡。最後,大概是犯罪嫌疑人意識到自己最終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跳樓自殺了。那件事發生以後,“永遠不讓《縣民時報》得到特別消息”,成了尾關部長的口頭禪。

    其實不光是目黑,所有的記者都是隻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只管自己方便。誰都爲了得到特別消息而討好田畑,但是,一旦警方陷入窘境,各家報社的記者又都落井下石,窮追猛打。前不久的一次搶劫殺人案件,被告在第一次公判的時候當庭翻供,說自己有不在犯罪現場證明,所有報社的記者都如獲至寶……

    “伴內先生馬上就要進入倒計時了吧?”真木問道。

    “什麼?”田畑沒有反應過來。

    “三班的伴內先生嘛,不是下個月退休嗎?”

    “啊,是啊,快退休了。”

    伴內是三班老資格的審訊官。若干年前,田畑都跟他學過偵查和審問的基本技巧。

    “伴內先生運氣真不好,在這三起案件裏,進展最慢的就是三班負責的這起證券公司職員被殺案件。”

    “這可說不好。開始進展最慢的,也許破案最快。”

    “但願如此。伴內先生兢兢業業地當了40年的刑警了,到最後留下一個破不了的案子離開刑警隊伍,那可真是太可憐了。”

    “嗯?…“,,

    “像伴內先生那麼情深意真,而且付出了那麼多辛苦的老刑警,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了。真希望他帶着滿臉笑容離開啊。”真木的表情完全不是一個記者的表情了,他好像就是爲了說這番感人肺腑的話纔到田畑家裏來的。

    2

    第二天下午,田畑坐進偵查指揮車,準備分別去三起殺人案件的偵查指揮部看看。

    最先去的是家庭主婦被殺案件偵査指揮部所在的S市警察署。本來應該先去M市警察署的廚師被殺案件偵查指揮部的,但正如真木記者所說,只要二班班長楠見出手,永井貴代美今天就可能招供。從縣警察本部大門出來的時候,田畑發現至少有三輛記者的車跟了上來,如果先去M市警察署,就會激發記者的想象力,在警方還沒有正式公佈結果之前,把永井貴代美已經招供的消息過早地見諸報端,透露出去。

    田畑坐在後座上翻開了關於家庭主婦被殺案件的卷宗。那是一班的田中彙總的偵查報告。

    S市一個叫坂田留美的家庭主婦被人勒死,本月4日早晨,屍體在山野邊陵園附近的垃圾場被發現。據陵園管理員介紹的情況分析,屍體應該是前一天的晚上7點以後被遺棄的。很快S市一個叫掛川守的34歲公司職員被逮捕,但審訊陷入膠着狀態,直接而確鑿的物證也還沒有找到。

    從開始偵査到逮捕掛川非常順利。鎖定掛川,是通過在通往陵園的縣道上設置的N系統裝置汽車牌照自動讀取機查出來的。傍晚時分,一輛通過了N系統裝置的租賃汽車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經查,租借那輛車的人是掛川。掛川自己沒有車,也不懂N系統裝置。

    警方對掛川借的那輛車進行了徹底搜查,結果在副駕駛座位下面找到了坂田留美的頭髮,於是對掛川實行了緊急逮捕。掛川是一家食品公司的會計,老婆也有工作,有一個正在上幼兒園的女兒,一家人住在縣營住宅小區裏。他最大的愛好是買競輪0彩票(即自行車競賽。不過曰本的競輪不是單純的體育競賽,而是類似賽馬那樣賭博類的活動。——譯者注)。由於老婆管得特別嚴,掛川只能從有限的零花錢中擠出幾個錢來買。總之掛川是一個極普通的工薪族。

    被害人坂田留美,丈夫在家裏開了一個小作坊,專門製作木雕偶人。坂田留美跟丈夫、公婆在一起生活。家裏人透露,也許是因爲覺得家庭主婦的生活很無聊,坂田留美經常以各種理由外出。

    叫警方感到意外的是,掛川堅決否認是他殺害了坂田留美。

    “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那個女人”、“那天我就是想開車兜風散散心”、“租借那輛汽車的人也不只我一個人”,這些狡辯任誰都知道是徒勞的。頭髮是有力的證據,一班的審訊官田中經驗豐富,無人匹敵。因此,田畑向尾關部長報告說,用不了半天就能把掛川拿下。

    但是,掛川死活不招供,從逮捕到今天已經過去6天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掛川的辯護律師給他支過招,審問過程中只要一涉及案發當天的事情,掛川馬上就說“我有權保持沉默”,然後就緘默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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