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拐角那個便利店的店長啦……”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我認爲呀,你雖然不知道那個流浪漢的名字,卻記得他長什麼樣!想看看他的照片嗎?”

    “您有嗎?”

    “有啊,你等等。”矢代從上衣口袋裏拿出被毒死的那個流浪漢的臉部特寫照片來。

    看着照片,勇樹的眼睛裏充滿了好奇。

    “怎麼樣?”

    “既不是滑稽演員,也不是拐角那個便利店的店長。”

    “你沒見過這個人?”

    “沒有。”

    從表情上看不出勇樹內心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矢代把後背靠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說道:“特徵很明顯嘛,胖得跟相撲運動員似的,臉上還有一道傷疤。”

    “不過,我根本就沒見過這個人,對不起。”

    “哈哈!用不着道歉。”矢代把照片收了起來,“那我就開始問你別的問題了。案件發生的一個星期前,去V縣的荻川岸邊的那個人是你吧?”

    “喂喂喂!又來了,您怎麼總是這樣向我展開進攻呢?您剛纔問什麼來着?”

    “你喬裝成肖像畫上畫的那個人的樣子,到V縣的荻川岸邊去了,是吧?”

    “喬裝?”

    “喫早飯之前那個時間段,對吧?你這位未來的演員,在你的長臉上畫上皺紋,在尖下頒上貼上山羊鬍子,誰都看不出來是你!”“我要是想那樣做的話當然能做到,可是我爲什麼要那樣做呢?”

    “這還不好解釋嗎?你認出了13年前給你氰酸鉀的那個人!”

    “我?”

    “對!”

    “爲什麼是我?”

    “因爲你在13年前騙了警察,向警察描述了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的長相!”

    “您太過分了,本來我是想配合您的。”勇樹喫驚地看着矢代。

    “13年前給你氰酸鉀的人,是另一個人吧?”

    “是嗎?”

    “你被問到這個問題,覺得很難回答吧?”

    “當然很難回答了。那麼我問您,13年前給我氰酸鉀的人是誰?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勇樹似乎是在試探矢代的意向。

    “這個我基本上已經知道了。”

    “真是人心叵測。您要是知道的話就告訴我吧。”

    “我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還是應該你說。”

    “矢代先生要是說了,我也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說了啊,我說完以後你也要說!”

    “我也說,我也說。那您就快說吧!”

    “就是這個沒名沒姓的流浪漢!”矢代說着又把那個被毒死的流浪漢的照片掏了出來。

    “什麼?您的意思是說,13年前的加害者這回成了受害者?”勇樹的臉是一張驚歎的臉。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演員。

    “是的,讓你喫驚我並不覺得高興。”

    “我覺得很有意思,這麼離奇的故事,完全可以搬上舞臺。”

    “是這樣的吧?”

    “是哪樣的?”

    “剛纔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先說,我說完以後你也要說!說!13年前給你氰酸鉀的人就是那個沒名沒姓的流浪漢!”

    “根本就不是他!13年前我對那個畫肖像畫的女警察描述過給我氰酸鉀的那個人的長相,跟你給我看過的那張肖像畫很相似。”微笑重新蓋住了勇樹的臉,“不過,矢代先生剛纔說的那番話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來,您接着說!”

    “接着說什麼?”

    “時光流逝了13年,我毒死了13年前給過我氰酸鉀的那個流浪漢。是不是這樣啊?”

    “是的。”

    “那麼我問您,我跟那個流浪漢是什麼時候見面的?是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這個我倒是知道。你在0縣演《德古拉》之前,在V縣也演過《德古拉》吧?我問過你們劇團的演員,他們說你們在V縣演出期間也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樣,在河岸上一字排開練過發聲,對不對?”

    “啊,對呀。”

    “你們練習發聲的時候,住在帳篷裏的那個沒名沒姓的流浪漢正好從你們面前經過,他沒有認出你來,畢竟你已經從一個小孩長成了大人。可是你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的體形和臉上的傷疤都太顯眼了。”

    勇樹沉默了數秒纔開口說話:“原來如此!你的推理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嘛。不過,事實上連一點兒影子都沒有。如果你所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個你心裏應該有數!”

    “不是真的!這是徹頭徹尾的假說!如果說流浪漢就是13年前那個給我氰酸鉀的人,那麼我現在爲什麼要毒死他呢?”勇樹這話有點兒不打自招的意思。

    “肯定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什麼?”

    “爲了給你父親報仇。”

    “啊……是嗎?這個理由好像說得過去……”勇樹的腦子裏似乎沒有想過這個理由。

    矢代稍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不過,實際上並不是爲了給你父親報仇,而是爲了消滅你最愛的母親的敵人!這纔是你殺死那個流浪漢的真正理由!”

    勇樹的眼睛裏浮現出些許動搖的神色。

    “矢代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請您說清楚一點兒!”

    “那我就說清楚一點兒。13年前那天,那個沒名沒姓的流浪漢在公園裏給了你一些氰酸鉀,並且說那是一種神奇的藥粉,可以去除腳臭和酒臭。但是,流浪漢不是讓你去除你父親的腳臭和酒臭,而是讓你去除你母親的腳臭和酒臭!”

    “什麼?”

    “你母親也喝酒吧?”

    “啊,偶爾喝一杯。”

    “這就對了。流浪漢對你說,女人身上哪怕有一點兒腳臭或酒臭,都會讓人反感,最好去除。也就是說……”

    “流浪漢想毒死我母親?”

    “正確!流浪漢想成爲你母親的相好,但被嚴詞拒絕,因此懷恨在心。”

    “您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你母親以前一直在一家餐館打工,現在有時候也去,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那家餐館的老闆娘我已經見過了。我把流浪漢的照片拿給她看,她說是有這麼一個人,體形和臉上的傷疤給她的印象很深。老闆娘還說,你母親長得很漂亮,男人們都很喜歡她,那個流浪漢也是拼命地追求。”

    “是嗎?”

    “當時偵破你父親被毒死的案子的時候,把重點放在了跟你父親有仇的人身上,後來又懷疑是你母親跟壞男人勾結騙取保險金,誰也沒有想到是仇恨你母親的人下的毒手。這是爲什麼呢?因爲你按照你自己的意志,改變了流浪漢殺害你母親的計劃。”

    勇樹又笑得前仰後合起來:“等……等……等一下!矢代先生,我問您,我爲什麼要毒死我的親生父親呢?”

    “跟你這次毒死流浪漢的理由是一樣的。只要是你母親的敵人你就會將其消滅。我問你,你父親喝醉以後是不是經常打你母親?”“打是打過……”

    “所以你要毒死你父親!你認爲你父親是你母親的敵人,所以你要殺死你父親,一個人獨佔母親!”

    “獨佔?”

    “對!獨佔!我也非常喜歡我母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勇樹下脣凸出做着怪相:“矢代先生今天怎麼不說玩笑話了?”

    “因爲我在工作!”

    “我承認。”

    “真的?”

    “不是承認我殺了人,而是承認我很討厭我父親。”

    “嗯。”

    “不過,矢代先生剛纔說的那些話不符合邏輯。”

    “哪兒不符合邏輯?”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流浪漢給我的藥粉是毒藥嘛!我要是相信了流浪漢的話,認爲他給我的藥粉可以去除母親的腳臭和酒臭,我就會按照他的囑咐把藥粉倒進我母親的杯子裏。難道不是這樣嗎?”

    “貓跑到哪裏去了?”

    “什麼?”

    “你家養的貓!你父親被毒死那天晚上,你家養的那隻貓不見了,你母親找了半天沒找到,有沒有這回事?”

    “啊,有這回事。”

    “昨天我問過你母親,那隻貓就那天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了。”

    “是的。”

    “那隻貓是被你毒死的吧?”

    “什麼?”

    “哦,對不起,那隻不過是一起事故。”

    “你的話我一點兒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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