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改變了流浪漢要毒死你母親的計劃,毒死了你父親!”
“說話呀!沉默10秒鐘你就輸了!”
“什麼?”
“遊戲!誰沉默10秒不說話誰就是輸了的遊戲!”
“啊……想起來了……不過我想告訴您,那時候我才8歲,還不會有殺人的想法。”
“有的。”
“什麼?”
“殺人的想法,8歲的孩子也會有的。”矢代把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掌上。那天揪着妹妹的小辮子把她的頭往水裏摁的觸感,直到今天還殘留在手上。
“不管怎麼說,矢代先生的話也太牽強了吧?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一個8歲的孩子犯了殺人罪,也不能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吧?”
“一個21歲的成年人犯了殺人罪,是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的!”
“我沒殺人,也沒有殺人動機。”
“怎麼沒有?那個流浪漢13年前企圖毒死你的母親!”
“剛纔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流浪漢被毒死那天,是星期六吧?那天上午我在0縣演《德古拉》,從0縣到V縣至少得三個小時,我就是想毒死他也沒有時間過去嘛!這可是堂堂正正的不在犯罪現場證明!”
“不是!”
“爲什麼?”
“這個你心裏明白。製造這種不在犯罪現場證明的方法,你很清楚。”
“什麼意思?”
“你親手毒死了你的父親,這也罷了,因爲你只不過是那個流浪漢的幫兇。那個流浪漢呢,13年前曾經想殺害你的母親,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但是!”
說到這裏,矢代雙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這個畜生!爲什麼要把孩子當‘工具’?”
勇樹驚得瞪大了眼睛。
“說!你是怎麼指派孩子替你毒死那個流浪漢的?在河邊的兒童公園,你把氰酸鉀交給孩子的時候,用什麼收買了孩子?好喫的點心?零花錢?你現在是怎樣一種心情?回答我!我在問你呢!把孩子當作‘工具’殺了人以後的心情是怎樣的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跟你父親和那個流浪漢一起下地獄去吧!”
死一般的寂靜。
矢代彷彿在寂靜中聽到了聲音。
可以映出自己那“微笑的假面”的鏡子破碎了。
眼前的勇樹臉上的微笑,連一點兒影子都沒有了。
矢代全明白了。勇樹既沒有跟矢代同樣的悲傷與心痛,也沒有“微笑的假面”,他臉上的微笑從一開始就是真正的微笑。
矢代緩緩坐下。
“對不起,嚇着你了吧?哈哈哈哈!我早就想這樣威風一次了。”
“……”勇樹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嗯?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可要數數了!”
‘One(—)、two(二)、three(三)、four(四)
“喂!你怎麼還不說話,再不說話你可就要輸了!Five(五)、six(六)、seven(七).”
“Eight(八)、nine(九)、ten(十)!”
用英語數到10,矢代滿臉笑容:“你輸了!給你一個遺憾獎,坐上豪華汽車去兜風吧!”
10月1日,全縣降雨。
昨天還是連一絲雲彩都沒有的晴天,氣溫超過30c,已經5天沒開空調的F縣警察本部大樓又開了空調。可是剛晴了一天,昨天半夜就又開始下雨了。關於今年是個高溫之夏的記憶,轉眼就從人們的腦海裏消失了。
縣警察本部大樓5層刑偵部大辦公室,只有課長還在辦公桌前忙碌。三個重案組,通稱一班、二班、三班,全都出去執行任務了,而且有兩個班是剛剛出去的。刑偵一課課長田畑的視網膜裏還殘留着殺氣騰騰的影像。因爲是雨天,窗外已經變得昏暗了。關於案件的報告是下午5點多接到的。
一家三口被刺死。
田畑一邊翻閱着字跡潦草的記事本,一邊向裏邊的刑偵部部長辦公室跑去。
“報告!”
也不等部長說話,田畑就推門走進了部長辦公室。尾關部長急不可待地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沙發這邊坐了下來。
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先開口說話的是尾關部長:“屍檢員和機動鑑定班都到現場了嗎?”
“馬上就到。”
“把你現在瞭解到的情況先給我說說。”
“是!”
田畑把記事本放在茶几上:“現場是W市深見町的一所民宅。在這所民宅裏,夫婦二人和他們的獨生子全都被殺害。”
尾關伸手把田畑的記事本拽到自己眼前,只見上面寫着:
死者——弓岡雄三(男,36歲)
弓岡洋子(女,32歲)
弓岡悟(男,5歲)
“深見町?離市中心很遠嘛。”尾關自言自語地說道。
“對。市村合併以前叫深見村,現在是古老的集落和新建的住宅小區相接的地方。”
尾關向上翻着眼珠看着田畑問道:“這個弓岡雄三是幹什麼的?”
“不太清楚。他自己對別人說是從事拆毀舊建築物的工作,實際上整天泡在麻將館裏打麻將。”
“本地人?”
“不,原籍是0縣。據說他們現在住的這所房子是洋子的孃家房子,弓岡雄三類似上門女婿。關於這個情況,眼下正在進一步確認。”
尾關用鼻音哼了一聲:“怎麼發現的?”
“深見町派出所一個姓南的巡查長在巡迴的時候發現的。昨天下午去弓岡家,家裏沒人。今天中午再去,還是沒人。今天下午4點半第三次去的時候,發現大門根本就沒鎖。推門進去一看,地板上躺着三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