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山臉上的笑容甚至有些嚇人。

    “用齊納卡片(Zenercards)的實驗來解釋,應該會很好懂……這種卡片又被稱作ESP卡片,是在撲克牌大小的卡片上印有圓形、正方形、五角星……”

    “啊,那個我知道,我在電視裏看過。”美亞大聲說道,“我記得還有十字形和波浪形……對吧?是上面印着五種符號的卡片來着。”

    “沒錯,由於經常被魔術師使用,所以齊納卡片也變得廣爲人知。印有這五種圖案的卡片每種五張,共計二十五張爲一組,將其……”大內山說着,稍微瞥了一眼美亞臉上的表情。

    “……算了,具體步驟我們不談——總之將卡片或背面朝上,或放到實驗對象遠處,讓實驗對象猜測上面的符號。如果單純用數學概率推斷,猜中的概率應該爲五分之一——也就是百分之二十,這點應該都懂。但實驗結果顯示:有不少人猜中的概率在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之間。而在衆多測試者中,有人在猜測十幾次後,其平均猜中的概率竟然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七十二。這種情況已經無法用湊巧來解釋,只能認爲是某種心靈能力在測試中起了作用。”

    “哇……真厲害!”

    美亞表示。

    “原來如此,這樣說就很好懂了。”

    成一不禁小聲說道。但神代沒有在乎“聽衆”們的反應,只是邊從身上取出香菸邊用冷靜的口吻說:“抱歉,可以吸一支嗎……在綿貫教授的指導下,我們至今已經獲得了差不多三千六百名實驗對象的協助,並收集了他們的實驗數據。實驗結果表明其中近一半數據爲顯著性差異。”

    “三千六百人!”美亞不禁驚歎。

    神代撣了撣菸灰繼續說:“這件事與科學性證明息息相關。必須儘可能獲得更多實驗範例並得出結論……通過這種方法,得出的結論纔是準確無誤的。這就是客觀公正的科學視角。”

    他靜靜地把話說完。

    就在這時,先是“咚、咚”地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接着屋門被人打開。

    直嗣從門後微微探出頭來。

    他身穿一件無領襯衫,襯衫的料子頗有光澤,一條領巾自然地插在他胸前的口袋中。儘管如此,他看上去還是給人一種裝腔作勢的感覺。

    “哎呀呀,原來是兩位年輕的研究學者,歡迎再次來訪。”

    直嗣哂笑着進了會客室,站在門口處沒往裏走。

    “兩位還打算繼續說服老爹嗎?老爹他也上年紀了,渾身上下都是毛病。談話太久對他身子不好,還請兩位嘴下留情啊……咦,這不是小成嗎?你回來啦。”

    他臉上堆滿了笑容,微微擡起一隻手打了打招呼。儘管已經年過四十,但他的行爲舉止依舊像個年輕人。

    “小舅,我們剛剛在聽神代哥他們講超能力方面的事。”

    美亞說後,直嗣微微擡了擡一側的眉毛。

    “哦,我倒也挺想聽聽的,有趣嗎?”

    “有趣!雖然有點難懂……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

    “那當然啦,小舅之前不就告訴過你,世界上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是沒法用常理來看待的。就在咱們家裏的慈雲齋大師也是……啊,對了,小成你還沒見過大師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大師,慈雲齋大師!”

    直嗣朝走廊的方向呼喊着,一個人隨即應他呼喚慢慢走進屋來。望着這個人,成一不禁心頭一驚。

    這是一名中年偏老的男人,他頂着一頭銀黑相間的頭髮。

    儘管個子不是很高,但他那張彷彿將癩蛤蟆從正面壓扁般,看上去酷似兩棲類的面孔,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他身穿一件彷彿已經洗至褪色,類似於僧侶服那樣的和服。細細的眼中所透露出的銳利目光,以及緊閉的、彷彿帶着一絲慍怒的嘴脣,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他是那種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久經風霜的老江湖。

    “大師,這是我外甥成一。小成,這是穴山慈雲齋大師,靈力高強的靈媒師。”受直嗣介紹後,成一怯怯地輕鞠一躬。慈雲齋一聲不吭,但也輕輕向他回了一躬。成一感到一股異樣的緊張感涌遍全身,尤其令人感到非比尋常的,是慈雲齋眼中那道銳利的目光。如果在大街上遇見這樣的陌生人,肯定會令人不由得想去避開。

    慈雲齋將銳利的眼神從成一身上移開,繼而停在了神代與大內山身上。

    “你們倆又來了?真是不長教訓……”

    慈雲齋撇着嘴,從嘴脣的間隙裏擠出這句話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難以聽清。儘管如此,成一卻依然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掩飾的惡意。

    “你們這種人,又來胡謅科學、物理這些無聊透頂的妄語了吧。真是愚昧無知……靈的世界,豈能讓你們揚揚自得地去玩弄,讓你們放進科學那種微不足道的框架中進行研究!它是更加遙不可及、偉大崇高,更加深不可測、幽邃邊遠的世界……它是最原始的記憶,是指引一切生命和世間萬物存在的宇宙法則!我們人類所能窺探到的,不過是其偉力的冰山一角。人類這種生物撐死不過數十年壽命,憑這就想破解高深莫測的祕法,真是狂妄至極!我奉勸你們趁早滾離這裏,滾回你們那發黴發臭的研究室去!愚蠢的科學更適合你們,去巴巴地守着那些愚不可及的凡人權威,沉浸於你們迷信的那些公式當中去吧!”

    “穴山先生,恕我直言,我們該怎麼做不用您教。”

    神代沒有理會慈雲齋露骨的挑釁,而是用平靜地口吻繼續說:“穴山先生,反正您不相信我們的科學證明,那又何必拒絕我們參觀那場‘靈能’相關的演示呢?我聽說兵馬老先生看過您那場演示後,對您信賴有加。如果您真能提取到靈能,我們可以提供設備,對其進行分子級別的化驗。如果您所說的千真萬確,那讓我們見識見識又有何妨?”

    儘管語氣淡定而平靜,但神代的話鋒卻十分犀利。聽了他的話後,慈雲齋憤怒地瞪大了眼睛。

    “還在胡扯這些,真是愚不可及!你們兩個蠢貨只會用骯髒、污濁的眼光褻瀆聖潔的靈力!那是神聖的力量,是受到神明的嘉許,神聖而不可侵犯的道法之力!豈能成爲你們這些荒唐之輩手中的玩物!”

    “既然不能展示給我們看,那我們也只能認爲——您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方便讓我們看了。”

    神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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