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則爲了最初對藝術的渴望,一直隱忍至今。

    可是,黑太郎最近不光是在創作上,就連因爲生活中的一些瑣事,也會令其發怒施暴。比方說,當他正集中精力創作的時候使用了吸塵器。當他閱讀完其他作家的作品後說是“這根本就是賣弄”的時候。當給他買錯咖啡的時候。當譽與消費合作社的年輕送貨員稍微有些親密交談的時候。諸如此類的事都會激怒黑太郎。一般人不論怎樣都不會將這些事往其他地方上多想,可黑太郎卻認爲,這些明顯就是對他的自尊心進行傷害。認爲自己這個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

    威脅。正是這些事的發生,讓這個男人逐漸明白了起來。“我要成爲薩德。我要成爲”

    這種如同申訴似的嘟囔只不過是黑太郎的胡鬧。可這些僅僅只是DV罷了。就如同斯坦福德監獄實驗中,看守員習慣了控制囚犯一樣。黑太郎在對譽施暴這件上開始嚐到了甜頭。

    不可思議的是,每次瘋狂施暴後,黑太郎都會向譽謝罪。時而泣不成聲,時而爲之下跪。還會說出諸如”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果然是個沒用的人”,”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我愛你”的話來。隨後便會送上玫瑰花充當禮物。

    然而即使說出了這樣的話也不能令人放鬆警惕。黑太郎又以玫瑰花枯萎爲理由,再次對譽施暴。隨後再次道歉。施暴、謝罪、施暴。週而復始。

    愛與虐待終究是不同的。黑太郎將本我與私我區分的如此清楚,精神難免開始出現問題。不管怎樣,這樣的生活如此持續下去,譽的肉體還有精神早已疲憊不堪。自私奔至今,譽

    從來沒有如此牽掛過家人。這個女人已經容忍到了極限。出聽完後心生憤恨。

    作爲作家,在時運不濟之時,竟然爲了創作能夠暢銷的作品就犧牲了一直支持自己的妻子。這本就不可原諒,竟還私自將暴力升級。萬場黑太郎——真是個垃圾。

    出也清楚這樣下去會對譽本人還有腹中的胎兒帶來影響。此時必須要做點什麼,出被一股強大的使命感所驅使。

    “我會鼎力相助的。”說完這就話後,出又多說了一句:“診療時間外也會幫忙的。”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後,又稍微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是出第一次看到譽的笑容。

    從那以後譽每次前來進行健康檢查,出都會陪她聊天。有時候,在診療時間內還沒有把話說完的話,在午休期間便會來到醫院旁邊的咖啡店見面,繼續傾訴。以此爲契機,二人便養成了一同喫午飯的習慣。

    出準備將譽發展成女朋友。但是一想到譽還和丈夫保持的夫妻關係,出就心生極大的負罪

    感。

    沒想到有一天,出被王醫生從房間裏喊了出去。似乎是出與譽在醫院外約會的事被發現了。王醫生用向來就嚴厲的口氣說道:“請不要將特別的病人再帶進來了。”

    出的憤怒與尷尬頓時讓他腦子一熱。“可是!她可是受到丈夫的虐待了。”

    “我也看到了。但是這種事可不是醫生所踏足的領域。”

    出感到有些意外。王醫生這種女人,可是能和強迫自己妻子墮胎的男人打成平手的人。出

    心想,這種人不應該對DV這種事視而不見的啊。

    出說出了自己的主張。於是王醫生便說:“和墮胎男打成平手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出從這話中察覺到了漠然以及厭惡之情。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王醫師於是以正經的口吻說了一句:“死了。”“死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爲虐待。”

    聽到這裏時,出心想一定是那個墮胎男殺死的胎兒。然而真相卻截然相反。殺死孩子的是身爲妻子的一方。

    王醫生說:“結局其實是,正確的其實是那個丈夫。那個家庭不論是在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無法在養育孩子身上提供絲毫幫助。但是這件事卻因爲我這個外人的突然闖入,釀成了悲劇。”

    出也是這件事發生後多年才當上的婦產科醫生的,至今爲止,出一直認爲王醫生所說的話都是正確的。確實如此,身爲一名醫生,是不能跨越雷池一步的。

    但是當時出並沒有往這個方面考慮。他所思考的只有能否將譽給拯救出來。

    懷孕三十六週被叫做臨月,是不論什麼時候分娩都不足爲奇的一種狀態。隨後的健康診斷也要從每兩週一次變成每週一次。

    但是,譽突然變得不來醫院了。

    出想着,這到底是爲什麼呢。甚至變得不安了起來。難道是黑太郎對她做了什麼嗎?

    坐立不安的出終於下定決心要去萬場家去看看。病歷上寫着住所。幸運的是就在醫院的附

    近。

    王大夫說的那句“那不是醫生該踏足的領域”話在出的腦海中略過,但是出故意無視掉了。利用休息日,出前往到了萬場家。那天正好是在六月份,梅雨時節的中旬。下午兩點左右,

    正如天氣預報的那樣下起了雨。是讓人聯想到爬蟲類出沒的那種溼氣很大的一場雨。等到雨停之後,出走出了寢室。雖說是開車去,但是還是等雨停之後再過去的好。

    出乘上了停在公寓停車場裏的廉價中古車,發動了引擎。發動數次後終於啓動了。出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攢錢買輛更好的車。

    考慮到到達後譽可能有陣痛的可能,將裝着簡便醫療器材的包放到了副駕駛位上。十五分鐘左右就到達了目的地。

    有兩個佔地廣闊且相鄰的房子被混凝土的牆所包圍。右面的房子上有着【雨傘】的門牌。左邊的房子上有着【萬場】的名牌。看來左面的房子是萬場家。

    從漂亮的門柵欄向內窺視,能看到一棟時髦的洋房和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木造預裝屋,兩棟不協調的房子。預裝屋像是最近剛建成的一樣還很新,被雨澆溼的木頭反射着陽光。

    出繞道圍牆邊將車停下後下了車。

    那麼,雖然說是順勢過來了,但是之後怎麼辦好呢。在圍牆周圍亂轉時,從背後傳來了木屐的聲音。

    回頭看到了一個穿着和服的妙齡女子在接近出。女子有着長長的黑髮,細長清秀的眼睛,穿着配着綠色緞帶的鮮豔紅色和服。當要沉浸在這宛如從日本畫裏出來的鏡像時,女子詢問道“你在哪裏做什麼呢?”。是像在指責一般的聲音。

    她到底是站在怎樣的立場上問我的呢。因爲譽跟我說過她和黑太郎兩個人住所以她並不是萬場家的人。那麼是鄰居把出當做可疑的人了嗎?

    不論怎樣,到底該如何解釋呢?因爲對於醫生來說也有義務保守祕密,所以不能說是來看譽情況的產婦科大夫。很有可能傳出他家好像夫人有那方面的病這種傳聞,而且如果那種傳言傳入到黑太郎耳中的話,黑太郎會因很多理由變得非常生氣。

    那我該如何回答呢。在出猶豫不決的時候。

    聽到了悲鳴聲。是譽的悲鳴。是從屋內傳來的。可能遇到了什麼。必須要趕快就她纔行。但是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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